第 5 章

第 5 章

飯桌上的“顯眼包”當數板栗燉豬蹄，豬蹄糖色上得極好，漂亮的焦糖色引得人食指大動。

“真真啊，要不要吃個豬蹄包？”外婆見許天真盯著豬蹄試探地問道。

“要！”得到許天真肯定地回答後，外婆立馬挑一小塊豬蹄包小心翼翼地喂到許天真嘴裡。許天真一口吃進嘴裡，鹹鮮中帶點微微的甜，一口咬下去肉裡還能滲出點湯汁，肉質不松不柴，越嚼越有味道，跟後世吃豬飼料快速養成的豬肉味道真是天差地別。

“板栗也好吃，真真要不要也嘗嘗？”眼見外婆投餵成功，外公也蠢蠢欲動。

“給真真放旁邊小碗裡，先讓她吃口稀飯。”外婆說。

“板栗看著也好好吃哦，要吃。”許天真聽話地先吃口稀飯，然後用小勺子舀起半邊板栗。由於燉煮時間夠久，板栗已經入味，板栗的清香與肉汁的醇香相得益彰。

許天真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顯然激起大家的投餵欲，接著又雨露均霑地吃掉媽媽夾的炒空心菜，爸爸夾的菜脯炒雞蛋。

許天真也知道晚上自己飯桌上的表現可以說是驚喜。前世許天真的挑食遠近聞名，稀飯+荷仁豆或醬瓜，肉汁湯拌幹飯，偶爾來點肉鬆、油條，幾乎是這時期許天真的全部食譜。家裡人為了讓許天真多吃一口東西，真的是煞費苦心，無條件包容許天真的種種龜毛吃飯毛病，包括不侷限於：碗裡的飯要保持幹淨狀態，配菜不能夾到碗裡，會串味;鹵蛋只吃蛋白，原因是覺得蛋黃卡牙縫顯得很髒……只能說被偏愛的有恃無恐，許天真成年後回想起以前吃飯矯情又挑剔的自己，都覺得自己能不餓死真的全靠家裡長輩的愛。

“真真今晚表現太好了，回來忘記給你買魷魚絲了，爸爸出去給你買？”其實爸爸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討好許天真，這時的魷魚絲一包要一兩塊錢時間太久有些想不起來），相比起按分、角算錢的零食，無疑是此時零食界的“奢侈品”，可許天真總能三天兩頭的吃到。

“不喜歡吃魷魚絲了，我晚上開始喜歡吃飯，我要長高高，星星已經快比我高了。”許天真口中的星星，家住對面，名叫鄭昕，只比許天真小一歲，印象中是一個長得高大壯實的小女孩。

“好好好，我們真真要長高高，想吃什麼跟外婆說，外婆給你做。”外婆語氣中透著喜悅，“哦，對了，真真蛀牙了，我明天早上帶去看下醫生。”

大家聽到外婆說完後，瞬間圍上來輪流觀察一番許天真的蛀牙，紛紛安慰道：“真真不怕啊~~~”

“外公來考我吧。”許天真不想大家再關注自己的蛀牙，連忙建議。

“來來來，真真坐這裡，外公去拿書。”屋簷下亮著盞燈，於是外公讓許天真坐過來，快步拿來幾冊書，順便搬把椅子坐在許天真旁邊。

“x父x日”許天真指著第一本書的封面唸到，又補充道：“這是講爸爸去追太陽嗎？”許天真故意望文生義。

“真真還真的看懂了，不過不是爸爸去追，而是有個名叫誇父的人去追太陽。誇父是個名字。”外公解釋道。

“哦哦，懂了。這本女xx天，就是天破了大洞，這個女的去堵破洞，最後還有一隻烏龜也去堵了;這本名字都看不懂，講有隻鳥往海裡扔石頭;xxx天x地，這個人睡在蛋殼裡，然後醒來把蛋殼撐破了。阿公我什麼時候能把這些字都看懂啊!”許天真一口氣又說了兩本。

“真真已經很厲害了，都認這麼多個字了，比你媽他們幾個強多了！”外公顯然對子女們的學渣屬性怨念頗深。外公中專學歷，再加上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每逢春節鄉裡鄉親們都要帶著紅紙上門求取幾副春聯，是十裡八鄉有名的“讀書人”。而四個子女中，除了姨媽學歷高中，其餘都是初中畢業，用媽媽的話說就是“寧願去工廠幹活累點都不想讀書”;作為下一輩中獨一無二的“高學歷”，姨媽的原話：“聽說混到高中再招工可以直接轉正，不用從臨時工做起，蠻混唄。”可以說外公滿腔熱情培養下一代讀書人的想法無處安放，只能將希望放到再下一代身上。今天的幾本畫冊看印刷精細度和紙張質量就知道絕不便宜。

“爸，你誇你寶貝孫女幹嘛還要帶著損我。”媽媽顯然也聽到剛才外公對她的吐槽，有些不好意思在女兒面前丟臉。

“你~~~”

“行了老鄭，真真才幾歲你也別讓她看這看那的，好好玩好好吃飯就行。”外婆打斷外公要說的話

“慈母多敗兒，阿芬他們不愛讀書也是你縱的。”外公將“槍口”調轉向外婆，看來真擔心許天真被帶偏了， “真真別聽你阿嬤她們的，阿公放假就帶你上圖書館挑書，再問下你這個年紀都適合看什麼，改天上書店給你買。”

“阿嬤，我想和阿公認字看書，我也會好好吃飯的。”許天真承諾到。

“好了真真，先過來洗澡吧，阿興把水提過來下。”媽媽幫忙整理收拾完飯桌後，打斷兩位老人由於許天真引起的爭執。又讓爸爸把外婆提前曬好的熱水提到衛生間，再兌好冷水，倒到許天真的洗澡盆。

接下來，從許天真開始，家裡人輪流洗漱。夜幕已徹底降臨，客廳的電視正放著新聞聯播，外公坐在客廳門口外的靠背藤條椅上，邊搖著蒲扇邊看電視，旁邊的電風扇敬業地四處吹著風，發出“呼呼”的聲音，而屋簷下亮起的白熾燈周圍時不時吸引飛蛾等小蟲子飛過去，兩張竹床已被並排放在空地上，周圍點著兩盤蚊香，爸爸在不遠處的搖椅上閉目養神，手上也拿著蒲扇時不時扇下。許天真洗完澡，刷完牙，就躺到竹床上，望著滿天繁星，原來90年代的天空是如此的幹淨、美麗。等外婆、媽媽洗漱完畢躺到許天真旁邊時，聽著她們開始聊天，說著家長裡短，許天真開始還興致勃勃地支稜起小耳朵聽八卦，後來慢慢意識開始模糊，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