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當晚霞鋪滿天空的時候,送走回家的姐弟倆,心裡盤算著還要多久才能見到外公。許天真也不往回走,就站在大門口欣賞天空的美景,還要時不時張望門外來往的人群。要說重生回來許天真最想見的人是誰,那肯定非外公莫屬。前世外公在許天真高中畢業那年就因腸道惡性腫瘤而撒手人寰,甚至沒能看到許天真拿到大學通知書。

“阿公!”許天真激動地喊道,漸漸清晰的身影和記憶中的外公慢慢重合,外公戴著頂遮陽草帽,穿著一件老人頭白色背心,襯衫由於太熱而敞開,五分短褲上紮著條有些破舊的皮帶,踩著腳踏車從遠處駛來。

“真真,阿公回來了,你怎麼在外面,趕緊進去。”聽到許天真的呼喚,外公加快蹬踩腳踏車的節奏,愣是把腳踏車踩出風火輪的架勢,沒一會兒就到大門口。

“我在等阿公回來。”許天真邊回答邊側身讓外公把腳踏車抬進門檻。

“哈哈哈,好好好,我們一起進去。”許天真的回答顯然讓外公非常開心,樂呵呵的回應。

外公鄭開濟,z市x區檢察院幹部;外婆楊彩雲,罐頭廠退休職工;兩人共育有兩女兩子,長女鄭素芬,也就是許天真的媽媽,在糕餅廠上班,女婿許建興,就職於私人企業;次女鄭素惠,在能源公司上班隸屬電力局),女婿洪天坤也在電力局下屬的車輛班組上班;長子鄭宏德,接楊彩雲的班在罐頭廠上班,目前未婚;幼子趙宏豐,過繼給楊彩雲的妹妹,也就是許天真的姨婆,同樣就職於電力局的電力保障班組,同樣未婚。

許天真的媽媽在十歲的時候由於小兒麻痺症險些喪命,後來幾經艱辛送到魔都治療,才得以保全性命,但代價就是左腿萎縮,造成永久性的殘疾。因此外公外婆生怕媽媽嫁到婆家會被欺負,特地找的家庭居住條件差的許爸爸把媽媽留在孃家。許爸爸的家就是90年代版的“蝸居”:一大家子擠在一間十幾平的公租房裡,房間兩張上下鋪住全家,爺爺奶奶睡下鋪,小姑單獨睡上鋪,另外許爸爸在內四兄弟兩兩各睡一鋪,許爸爸婚後住到鄭家,家裡才空出一個鋪位,擠出一張空鋪讓許二叔結婚。因此,許天真可以說是外公外婆一手帶大的,對他們都有很深的感情。

“真真,週末要不要去動物園看老虎呀,聽說還可以合照呢!”外公迫不及待的跟許天真說起打聽到的訊息。

“不想看,動物園臭臭的。”許天真並不是真的5歲小孩,對去和老虎拍照這事情自然不感興趣,“我想去圖書館,黑妹的老師說那裡有很多好看的書,小孩子也可以看得懂,阿公可以帶我去嗎?”許天真目前想到的就是潛移默化讓家人接受自己的“早慧”,畢竟學習好又聰明的學生總是有許多特權,許天真想讓家裡能重視或者考慮自己提的意見,那樹立自己聰慧好學的形象就顯得尤其重要。

“家裡那些有圖的書你都不喜歡看了是嗎?”外公對於許天真主動提出要看書,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不是,我都看好多好多遍了,不信外公可以問我。” 許天真連忙答到,要不是間隔實在太過遙遠,她都想直接回答書的內容。

“真真啊,阿嬤要潑水了,你要不要來玩?”外婆出聲打斷我和外公的對話。

“真真先去玩水吧,等吃完飯阿公考考你,真的都完了不僅帶你去圖書館借書,還給你買新的圖畫書看。”外公停完車,直接把許天真帶到外婆面前。

院子裡有口井,井水冬暖夏涼,前世每當夏天外婆都會打水上來,等太陽落山後將水潑到空地上,讓水分蒸發帶走水泥地上的熱氣,院子裡就會變得比較涼爽,是一家人晚上納涼的好去處。

外婆直接將打上來的水緩緩的倒下,淋到許天真的小腿肚上,“啊,好爽啊!”許天真舒服得眯著眼睛大聲感嘆到,真的是“透心涼,心飛揚”。緊接著外婆直接將剩下的水順著地面倒下去,水流迅速的往外擴散,盡管已相隔三十多年,但眼前的這一幕仍是讓許天真覺得無比熟悉,她立即條件反射地順著水流方向跑過去,追上後故意用腳上拖鞋去阻擋水流方向。這一系列動作下來宛若行雲流水,許天真到現在都感覺她腦子沒反應過來,“明明有三十幾歲的心理年齡,怎麼還控制不住自己做這麼幼稚的事!”許天真忍不住吐槽,“應該是五歲的腦子和三十幾歲的思維在打架吧。”

愣神的一會兒工夫,外婆已經又提上一桶井水潑起來,“真真,又調皮玩水啦。”大門口響起年輕版媽媽的聲音,比起前世患慢性咽炎後的聲音,顯得清晰許多,“怎麼不叫媽媽呀,不想我嗎?”

“想!”許天真邊回答邊小跑著上前,仰頭打量著“返老還童”的媽媽。青年時期的媽媽還留著長發,燙成大波浪,盤成低丸頭,額前留著幾縷碎發,天然的歐式雙眼皮配上大大的眼睛,稍有些寬大的鼻翼在大氣的臉盤上也顯得很和諧,毫不誇張的說,許天真長大後拿出媽媽的老照片給朋友們看,總會引起一片誇贊。許天真經常覺得自己遺傳媽媽80的眼睛,就是雙眼皮不夠深,眼睛也越長大越縮水。

“媽媽有點臭,洗完澡再抱你。”媽媽揉揉許天真的頭。

“阿德大舅)晚上不回來吃飯,阿興爸爸)還沒回來嗎?”外婆已經將水潑完,問到。

話音剛落,大門口就出現爸爸的身影。“爸爸你回來了,就等你一個人了。”許天真熱情地喊到。

“是嗎?那爸爸動作快點。”爸爸臉上的神情有些驚喜,許天真小時候對爸爸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如果臉上沒有表情還顯得有些兇,因此許天真對爸爸一直都不親近。正值壯年的爸爸與三十幾年後佝僂著背的小老頭簡直判若兩人。如果說媽媽的長相還屬於有記憶點,那爸爸就是完全的路人甲,扔人群裡找不著的那種。

許天真打量完爸爸,長輩們也已經把飯菜擺上桌,開始許天真重回五歲的第一頓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