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豆被架上了二皇子的金輅車, 裡外一應銷金絲縧、銷金錦緞軟墊、銷金狐貍毛地毯, 簡直就是一個明晃晃的銷金屋,這就是個土大款的氣質,一點兒沒有皇親貴胄的內涵。不過也難怪,畢竟皇帝本人就是暴發戶, 才享受了五年好日子,兒子也是土紈絝,土得很。

福豆好歹祖上三代都是皇親, 她爹雖然落魄, 品味也還高些咧。不過她還沒機會揶揄二皇子的品味,就被他拉拽在懷裡頭,讓內侍從外面將簾子一直掀開著,吹著春風,蕩漾起一股旖旎心思。

福豆瑟縮坐著, 不想靠他太近,弱弱地問, “二大王, 咱們這是去哪裡啊?”

二皇子嘿嘿, “當然是跟我回宅子。”

福豆渾身一顫, 指著外面, “看, 是豐樂樓!二大王咱們去吃罷, 我從來都沒進去過,好熱鬧, 美人兒好多哩!”

豐樂樓之前同林沖出來時也見過,過節人太多,上面的妓女們也多得讓人移不開眼。正規大酒樓的妓女,是陪酒演藝人員,不包括深度服務,如果要找深度服務,端看有的酒店紅梔子燈上有沒有蓋著箬葉燈罩,如果有,那就是閣間裡藏著床榻,妓女可以上床伺候。

一聽到好吃的和美人兒,二皇子便轉移了注意往外面看,這清風夾雜脂肪和肉香,一下就勾住他魂兒了,於是說,“行,本大王就滿足你!”

他一把抓住福豆手腕下了馬車,在內侍和侍衛簇擁下進去,別看一堆人還在等位,他一來,立刻都給他讓開好大地方,鞠著躬遠遠兒的不敢抬頭看。店家老闆親自相迎,“哎呦,這不是二大王嗎!您可有些日子沒來啦!”

二皇子哼一聲,“是啊,本大王都把你家廚子買了,還來這兒幹甚麼呢。都是我們福豆想來。”

老闆額頭流汗,生怕別的客官聽見他家廚子都換了,連忙把人哄上包間雅座,叫了五個妓女過來勸酒相陪。

其中一個尖下巴的,穿著鵝黃色衫裙的女子坐在福豆邊上,十分不悅,見其他姐妹都在二皇子那側,便拉扯著福豆說,“中貴人,讓我過去成不成啊。”

中貴人是外面對宦官的雅稱,為啥要在“貴人”的前面加個“中”字,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福豆眼睛在瞟別的美女,她這現代老阿姨,也喜歡端看女子,這就沒注意到尖下巴。尖下巴憤憤,突然狠狠踩了她的腳,疼得福豆“啊”地一聲慘叫出來。

二皇子一緊張,“怎麼了?”抬頭看見那妓還站著,便不悅道,“順香秀你還不坐下,在那裡賣弄什麼風騷,踩到我的福豆了!”

二皇子是順香秀的老主顧,但這次偏偏二皇子不讓她近陪,只好恨恨坐下。二皇子又說,“順香秀,快給我的福豆撥豆子”,過了會兒,“順香秀,快給福豆撥蝦,”又過會兒,“順香秀,你手腳麻利些,福豆夠不著這蛤蜊啊。”

福豆嘿嘿推拒,“二大王您吃自己的,別勞姑娘家,小的也有手呢。”話是這麼說,心裡還在盤算怎麼溜走。想了會兒說,“二大王,小的尿急,讓小的去尿吧!”

說的是尿,不是出恭不是解手,太粗魯了!順香秀皺起眉頭。

二皇子卻一個留心,小家夥不是想跑吧,於是道,“順香秀,你陪福豆去。記得,要進去西間兒陪,反正你倆都一樣。”

西間就是廁所,他的意思你倆都是女子,省的福豆一個人進去西間,再想法子自己遛了。可是順香秀哪曉得,心裡恨恨揉捏帕子,她和閹人怎麼能一樣嘛!

福豆溜出去,順香秀恨恨跟著,二皇子吩咐了,連進去都要陪同,順香秀害怕這閹人是不是受二皇子寵愛,要對她動手動腳。但這閹人這麼柔弱,還不如自己粗大呢,怕什麼。

進了西間,順香秀沒好氣地捂著鼻子說,“你快點兒吧!”

福豆嘿嘿,“好咧。”說著就把金大棒掏出來,回身照著她腦袋就是一個猛擊!

順香秀被擊暈了。福豆嘆息一聲,踩誰不行你踩我,看,該著了吧。福豆以前待在牛羊司那麼久,殺是不敢殺,但擊暈羊腦袋,還是很熟練的。啥也不會也不能活到現在啊。就順香秀這腦袋,還不如羊機靈呢。

福豆給她脫了外衣自己換上,鬆了頭發略略一挽,有個女子樣兒了,又把順香秀嘴上的殷紅抹下點塗在自己嘴唇和臉頰上,有了些紅潤更像女人了。照照銅鏡,自己瞬間呆住。

原來自己作女裝打扮,杏眼紅腮櫻桃唇,鵝黃衫子嬌俏怡人的感覺,怎麼這麼好看,自己都想娶了自己啊。

福豆感慨完,便用她的內監衣裳包住帽子,低著頭從西間溜出豐樂樓去了。一出來才長舒一口氣。

回了瑞皮坊宅子,門口要被攔住,立即展示腰牌。但侍衛還是盤問她是誰,福豆沒法子,只能說是樂伎。畢竟這衣服還是花哨了些,不像良家穿的款式。

進去後心想,她的大金棒子到底藏哪裡好呢,轉念想到了柴袞,於是一路溜去找他。

半路便聽見惱人的豬叫,福豆心想,這是把南燻門趕進來的豬全買了?怎的殺個沒完呢。上前去敲了半天門,才看柴袞開了門,手裡哪個蕭管,福豆道,“原來是你啊!”

柴袞愣:“什麼是我?”

福豆把金大棒丟給她,“你吹這個得了,蕭管往後便別吹了。”

柴袞接住那巨大的金勢,“嚇!甚麼男人有這樣大的!”轉念一想不對啊,怒道,“茹茹,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若不是生計所迫,我斷不會做這種營生,而且我也沒做成,你便將我救出來了,這個你還是自己留著罷!”

哼,想給他留下還不容易,福豆纏著他說話,趁機把金大棒塞他蕭管盒子裡,柴袞還在詭異地瞧她,“我給你的那瓶藥你抹了嗎?”

福豆點頭,“抹了啊,官家果然躲得我遠遠的。”

“怎會這樣,不應該啊……”

福豆昨晚就覺得有蹊蹺,此時看他表情更是明白了,“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柴袞握住她的手招人,“哎呀,我也是為了你,為了咱們一族好。你陪王伴家總好過和閹人過日子……沒那玩意兒你一輩子也無幸福也無子嗣,痛苦一生,你讓哥哥怎麼看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