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福豆點點頭,鼻頭微酸,眼中含淚,這柳崇一句話說得太貼心了,她淚點著麼低肯定會感動的啊,討厭!

柳崇瞧著她這將哭不哭的委屈小紅臉,還有一丁點兒的嬰兒肥,他內心蕩漾,也不知是什麼怪異情緒,也忍不住上去想捏兩把,但又想著捏了會更紅,捏疼了她,只用手指背輕輕撫勾了一下,從臉頰滑到下巴。

福豆嘴唇微顫,愣了一下,柳崇不知怎的竟有些慌,趕忙將手收回了,咳一聲道:“現下官家不高興,讓咱們把眼前這三道都種了,那就開始罷,耽誤下去咱們也得受罰。”

福豆點點頭,柳崇跟她分道而站,各自埋頭苦種。

皇帝在那裡破口對著二皇子大罵了一陣,薛琦不敢勸,晉王勸也不頂用,二皇子灰頭土臉地被罵完,像杆子一樣杵在原地,皇帝又勉強地再做夠了樣子,等到了時辰,終於由柳崇和劉十六迎著上殿,換了衣服去吃喝去了。

福豆也換了身衣裳,跟在柳崇和劉十六後面,靜靜看著皇帝及晉王在那裡吃。

桌上擺著多道乳酪小點、果脯蜜餞、水果涼水,吃著不膩還涼快。吃完了這一趟,皇帝也落了汗,往外一看,二皇子仍然在太陽底下罰站。

今日來的皇親和官員們,也都坐在殿上在吃了,一眼望出去,稻田上的二皇子,就像一個稻草人。有的想笑,有的愁苦,互相表面不言。

罰也罰夠了,皇帝對柳崇說,“罷了,你告訴他讓他回吧。”

柳崇故作擔憂地說:“陛下,您還是讓二皇子也吃過正經午宴再回的好,這一上午了,二皇子也辛苦……”

皇帝哼一聲,“他辛苦什麼,辛苦想著法子地害你呢,你倒替他說話。”

柳崇挑一挑眉,心裡早嗨了,臉上卻憂心忡忡地說,“陛下可千萬別為了奴婢這種人和皇子置氣,傷了父子和氣啊。”

柳崇很少在皇帝面前說奴婢的,他一向自稱不是某,就是咱,這自謙成這樣,讓皇帝都心疼了。“大官你說的甚麼話!”

福豆在旁聽柳崇在那裡裝哀怨,十足是被人欺負後來告狀的心肝寶貝白蓮女配,故意貶低自己。

皇帝都特意叫他大官,提醒他:你在我心裡是有地位的!

柳崇哀嘆一聲,“奴婢知道二皇子是淘了些,可他也是著急在您面前表現,陛下,您吶,太嚴厲了,這讓二皇子在文武百官面前罰站,他失了面子,豈不更記恨奴婢,連帶著還會對您也心存芥蒂。俗話說,過猶不及,您打了他這一棒子,也得給他一個甜棗,讓他知曉您是願意給他機會的,您說奴婢說得對不對?”

皇帝沉吟,有道理,隨口又問晉王:“九哥兒你說呢?”

晉王在旁專心愉悅地喝完一大碗荔枝涼水,那涼水順著他稜角分明的下巴流到脖頸裡,路過鎖骨窩向下流入衫中,看得福豆嚥了一口唾沫。

男色啊,這就是男色。

晉王一回神,“啊,我說?柳大官說的對,就讓他和咱們吃飯,四哥安撫他兩句便是了。”晉王一邊說,一邊舔著嘴唇眼睛瞎瞟,正瞟到福豆在偷看,對她笑了笑。

哎喲……福豆這小心髒砰砰地,簡直要跳出去了。

話畢,皇帝起駕去集英殿吃飯,柳崇特特讓福豆跟在他身後,去叫二皇子同去,二皇子一看見福豆,便怒容陡現,就要甩他一個耳光子,柳崇順勢抓住他手腕,昂下巴冷笑說:“二大王,您這午宴還要不要與官家一起吃啊?這可是咱家替您向官家求的情。”

福豆一聽這“二大王”,險些沒笑出來,聽著跟妖精山大王似的。但是,宋朝叫皇子就叫幾大王 ,因為皇子一般便會封為郡王或王,這二皇子,還只是個郡王。只有當上了太子,才能叫殿下,這是身份象徵。在眼前這個宮裡,更像殿下的是晉王吧。

二皇子當然不能不去。柳崇已經跟皇帝說了要讓他去,他再不去,這不是和皇帝過不去?他沒這膽子,他還想當太子、當殿下呢。

但是他剛被別人嗤笑著看了這麼長時間,內心憤怒無可發洩,“你想就這麼過去了?”

柳崇說:“當然不是,咱這不就讓兒子來給您陪不是了麼。福豆,快給二大王陪不是!”

福豆與他眼神一接觸,得令! 於是大拜,哭唱道:“我的二大王哎!小的有眼無珠,沖撞了您的威嚴,小的知道錯了,從今日起,小的每日三炷香供著您的畫像,日日叩拜,望您饒了小的過錯吧!”

這叩拜之下,二皇子略感受用,絲毫沒聽出什麼言外之意來,於是只瞪一眼柳崇,齜牙惡狠狠地道:“柳大官,你也別得意。閹人他就是閹人,雜草叢裡開不出長鼻花兒!咱們走著瞧。”

“走著能不瞧麼,那不撞樹上了?”柳崇也陰測測笑回一聲,跟在他後面走。

雜草叢能不能開長鼻花,這沒去過雜草叢的人能知道麼。

福豆也聽見了那句雜草叢,心想怎麼有點汙呢……但興許是她內心太汙,理解錯了這位單純的二皇子的意思了呢。

皇帝此時下來,讓官員檢驗稻子種下的情況。柳崇得了不少誇贊,皇帝當場賞了福豆幾個金葉子拿去玩,視作對柳崇的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