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莨夏便將芝蘭坊送進宮中。鬱王承諾讓她隨自己進宮隨時督促芝蘭坊的節目進度。

這樣雖然很拘束,但總是能進宮了。

四月初五,天下起了雨,風肆無忌憚地吹颳著搖搖欲墜的馬車頂棚。

成鬱雲眼角微微抬起,看了一眼坐在對面打盹兒的莨夏。

心真大。進宮,對他們這種平頭小民來說是一輩子抖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事。這麼大的事,她居然坐在自己車裡睡著了。

車頂上雨聲咚咚,砸的車頂不停的響。昏暗的車廂裡已經點了燈,可那一點熒光怎可照亮這一室冰涼。

成鬱雲想了想,隨手扔了個毯子給她。

莨夏抓起毯子隨手蓋在身上,背後靠著溼漉漉的車廂,竟睡得又香又沉。

鬱王的馬車從朱雀門進宮。噼噼啪啪的雨滴砸在蓑衣上,把守宮門的禁軍遠遠看見一輛暗紅色的馬車朝這邊來,車外掛著鬱字燈籠。

車駕還未到門口,朱雀門的車門已開了一道口子,隨即迎上來一個人。

成鬱雲撩簾看了看那人,那人識趣地退到一邊。

莨夏此時已經醒來,卻扔不願意睜開眼,心道,果然成鬱雲進宮更方便。

想著,不適地側了側身子,坐的更舒服點。

不多時,成鬱雲喚了她一聲,“醒醒,到了。”

莨夏這才睜開眼睛,放下身上蓋著的薄毯跟著成鬱雲走下馬車。

此處是宮中的禮部,看起來金碧輝煌,與繁盛的長安城中景色又不一樣。處處透著華麗與尊貴。

莨夏撐起一把油紙傘跟在鬱王身後,亦步亦趨走進那硃紅的門。

成鬱雲側目瞧了她一眼,只見她目不斜視走的穩健如斯。

真是有意思。去哪裡也像回家一般,他還真沒見過幾個。

怪不得成墨雲違抗聖旨也要娶她過門。

看來,這女人身上說不定真有什麼讓他期待的東西。

從禮部尚書到太常依次立在一側相迎鬱王。莨夏就像透明的一般,看也不看便跟著鬱王走進去。她似乎還沒到與他們寒暄的地步。畢竟,她初來乍到,別人看的是鬱王的面子。

這個手握四部的王爺。現在怕是連皇后也不會放在眼裡吧。

正想著,門外一聲“皇后駕到。”

莨夏扭頭往回看,已見雍容高貴的婦人從外面走進來。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保養的不見歲月之色。若不是某種複雜多變的情愫,她會覺得眼前女子不過二十出頭。

安如意一進門便看見站在鬱王身邊的莨夏。

比她想象中的形象要好一些。瘦骨嶙峋,不壽之相。她挑眉看了眼鬱王,成鬱雲便撩袍行禮,“給母后請安。”

“臣拜見皇后娘娘。”

“草民叩見皇后娘娘。”

莨夏稽首大拜。

“平身吧。”

皇后嫻熟溫柔的聲音,令人如沐春風。

莨夏垂眸站起來,且聽著皇后繼續道,“聽說芝蘭坊今年新排了舞。很是掛念,想一睹為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