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娶了她來?

過了片刻,王嬤嬤端來了三尺白綾,將白綾甩到她臉上,眼睛裡都能擠出嫌棄,說,

“大小姐,你做下這樣的事,四皇子府容不下你,寧國公府也容不下你,將你千刀萬剮都不足為過。可然小姐仁慈,怕你受太多苦,念著姑侄間最後的一點情分,特意為你準備了白綾,你若識相,便自己了斷了吧。”

然後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著她去死。

她手握著白綾,就像握著刀刃一樣,滿手的鮮血,滿心的疼痛。

甩袖,揚手,看沒有一分褶皺的白綾穿過橫木,輕輕垂下,垂在橫木兩邊,隨風而動。

她再將它們合在一處,盤扣成結。

踩在木凳上,手指輕輕撫摸過白綾。

白綾真白,白得沒有一絲瑕疵,像雪花一樣純潔,像湖面一樣光滑,這樣美麗的東西,怎麼能要人的性命?

雙手各扶住白綾一端,心灰意冷的將頭伸進了白綾間,踢翻了腳下的木凳。

真疼啊,白綾勒緊脖子的感受,窒息後的死亡也讓她感到恐懼。

她垂死掙紮了,身子胡亂的扭動著,可她無畏的掙紮像一滴落入大海裡的水,連分波瀾都起不了。

那個時候,寧綰想,死了就死了吧,她沒愛過誰,誰也沒愛過她。

“寧綰!”

雙眼合上的一瞬間,不知是誰急匆匆的趕到房門外,喊了她一聲——寧綰……

像是一個人喊的,又像是兩個人喊的。

像是李延喊的又不像是李延喊的。

是誰?

那樣熟悉卻又感覺從開沒走聽真切的聲音。

寧綰覺得心裡的某處突然間鈍鈍的痛了起來,痛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是真的困難了,一點點的,根本呼吸不了了。

窒息感逼迫寧綰醒來,她睜開雙眼,只看見滿眼的煙霧彌漫。

火舌從視窗處囂張的席捲而來,吞噬房梁。

整個房間,明晃晃的紅色,火勢蔓延,灼痛著肌膚。

寧綰抬起手,想要摸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手上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小姐,小姐!”

屋外,是蒹葭和白露著急的呼喊聲,和房門被撞擊的聲音。

“陶檸呢,雲勝呢!”陳嬤嬤失聲大喊,“他們去了哪兒!”

可時刻保證寧綰安全的陶檸和雲勝,卻都同時不見了蹤影。

寧綰想應聲,想表示她還活著,可心揪成一團,疼痛感一點點的躥遍全身上下,分不清是夢境裡的痛還是真真切切的痛,她知道,她動彈不得了。

眼睛裡的火舌的紅,慢慢轉變成了鮮血的紅,浸染了眼睛,逐漸的,鋪天蓋地的鮮血朝著自己湧過來。

一點也看不真切了。

“寧綰。”

還是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