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想到了她們會針對她的這張臉,沈月拎起茶壺的那一瞬間,她已猜測出了什麼,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後背還是爬滿了冷汗。

那滾燙的茶水要是這樣潑下來,不管潑到哪兒,她都是要掉一層皮的!

兩條腿被擋在桌子下方,起身躲避要耗費時間,放在此刻,已然來不及。

“小姐!”

蒹葭和白露時刻注意著院子裡的動靜,見到寧綰有危險,兩人驚呼一聲,齊齊飛奔著上前,只是距離太遠,也是來不及的。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誰也救不了她的,只能靠自己。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的手腳上卻像針紮著一樣疼痛難忍,一點點的,蔓延到全身。

寧婕她們早就算計好了的時間,果酒發作的時間,茶水翻落的時間,分毫不差!

寧綰匆忙偏轉開頭,確保臉不會被燙傷。

她雖有好手藝,可再好的手藝修複出來的也不是本來的相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父母給予她的,是萬萬不能夠傷損的。

她左手迅速抽過桌上呈瓜果的木碟擋在臉頰邊,將臉被燙傷的可能降到最低。

右手也沒閑著,幾乎是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右手上,一舉推翻了面前的桌子,桌子往前倒去。

沈月本來就不是真的摔倒,見茶水潑向寧綰,自覺寧綰跑不掉了,她便站直了身子。

哪知才剛站穩,桌子就向著她來了,還沒反應過來,膝蓋就被砸中,腳上一軟,毫無防備的她身子往後倒去。

沈月手裡的茶壺來不及扔,也跟著她往後倒,茶水四濺,停在柔軟的肚子上……

變故來得太快,所有人都被這突然間的轉折驚得呆若木雞。

那壺茶水馬上要倒在寧綰身上了,卻忽然被收回。

寧綰只是手背上被濺了幾處,其他地方安好。

而沈月卻沒這麼幸運了,沈月摔倒在地上,整個茶壺蓋子甩開,一壺熱茶全被倒在了沈月肚子上。

茶壺裡冒著滾滾白煙煙,沈月的肚子上煙霧繚繞,整個院子裡茶香四溢,帶著皮肉被燙熟的味道。

寧綰放下木碟,呼了一口氣,拿著木碟的手不斷的哆嗦,渾身都像是針紮著一樣疼。

“小姐!”

蒹葭和白露奔了跪到寧綰面前,淚眼朦朧的檢視寧綰的傷勢。

“啊!救命!救命啊!”

沈月甩開茶壺,捂著肚子嚎啕大哭,整個院子裡只剩下她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聲。

“我沒事……”寧綰白著臉對蒹葭和白露說,任由白露和蒹葭把她扶了起來。

她背上才濺了幾滴都疼得想齜牙咧嘴,何況是被倒了整整一壺的沈月。

沈月的痛,她能夠感同身受,她卻永遠不會為沈月感到可惜。

自作孽不可活,從此刻起,沈月就沒有以後了。

哇的一聲,寧綰哭聲震天。

她抹著眼淚,抽抽噎噎道,“姑姑,沈小姐想用茶水燙我。姑姑,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茶水倒在她的身上了。姑姑!姑姑!姑姑!”

寧綰說一句話喊一聲姑姑,喊到後面,一聲比一聲悽婉,一聲比一聲悲壯。

喊得人心煩意亂,又覺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