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提著燈籠走出房間。

陳嬤嬤望著寧綰被燭光拉長的身影,也出了房間,卻是奔著季月的屋子去了。

斷崖上風聲呼嘯,吹得草木搖晃不止,加上燈籠中透出來的微弱燭光,窸窸窣窣的,就像鬼影在跳動。

寧綰將腳下的一顆石子往斷崖下踢去,笑道,

“姑姑,你不喜歡我唯唯諾諾,那我就聽從你的教導,做堂堂正正的寧國公府嫡長孫女。”

只要她們受得住,她會鐵石心腸,不,她狠起來,可以連心都不要。

話音剛落,不遠處出現了亮光,是陳嬤嬤領著季月過來了。

季月一面走,一面不耐煩的嘟噥,“這大晚上的,我都睡下了,正是做夢的時候,小姐讓我來這陰森森的地兒做什麼?”

都被攆出來了,寧綰也不知道消停點,真把自己當主子了?脫了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

要不是老夫人和然小姐讓她好好盯著寧綰,她才不要在這破地方受苦。

陳嬤嬤答,“小姐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到了寧綰跟前,季月也是哭喪著臉問,“大小姐有事嗎?”

寧綰手裡提著燈籠,看著陳嬤嬤身後睡眼惺忪的季月,笑問,

“想必季月姐姐已經睡下了吧?”

前世,寧綰覺得身邊就只有個季月真心實意對她好,所以對季月百般寵信,寵信喜愛到叫一個丫鬟姐姐,現在看來,前世的自己不僅眼睛瞎,還窩囊!

怨不得受人欺負。

柿子不也得挑軟的捏才能不傷手嗎?

季月不知道寧綰的已經不是從前的寧綰,更不知道寧綰存的心思,想著她平日做什麼寧綰也不會生氣的,就打了個哈欠,說,

“我今天身子不爽,早早就睡下了,小姐有什麼事就三言兩語說了。”

又是這樣不可一世的模樣,開口閉口就是“我”,真將自己當成了主子!

陳嬤嬤眉頭一皺,罵道,“不識相的丫頭,小姐跟前,哪有這麼多說辭。”

“喲……”季月雙手插在腰上,看猴兒似的看著陳嬤嬤,啐了一聲,道,“嬤嬤今兒個可是吃了火藥,有氣兒沒地撒?”

寧綰擺手,示意陳嬤嬤不要再說,她自己一手慣出來的奴才是什麼脾性,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

“季月姐姐別生氣,今天以後姐姐有的是時間睡覺,不急在這一時。”寧綰沖季月招招手,道,“我有話要單獨與姐姐說,姐姐走過來些吧。”

季月沖陳嬤嬤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走到了寧綰跟前。

她平時仗著寧綰的縱容,也沒少欺負陳嬤嬤與蒹葭、白露,不差這一回。

陳嬤嬤梗著脖子往後退了兩步,不去看季月那小人得志的樣兒。

“姐姐站過來,我要給姐姐說悄悄話。”寧綰冷眼看著季月,指了指斷崖的邊緣。

季月沒看到寧綰眼裡的殺意,只想著斷崖那麼高,要是她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沒命了,她才不過去。

“季月姐姐害怕嗎?”寧綰笑問。

原來她們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會猶豫著不敢上前啊。

怕什麼怕,寧綰這個窩囊廢都不怕,她要是認慫,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季月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站在寧綰所指的位置,兩只腳掌狠狠扣著鞋底,確保自己不會失足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