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斌答應一聲,從臥室出來,開始刷牙洗臉刮鬍子,收拾好,張慧芳和覃顏母女已將飯菜擺上桌,覃斌坐下來喝了一碗南瓜小米粥,看了看覃顏,“我聽你媽說,你不打算考研了?”

覃顏點點頭,“嗯。我準備先工作兩年再說。”

覃斌把粥碗重重放在飯桌上,發出“砰”地聲響,“趁早打消這念頭。都準備這麼久了,哪能說不考就不考了。好好複習聽見沒。這兩年雖說你媽生病花了不少錢,給你讀研的錢還是有的。”

“爸,不是錢的問題,就算家裡沒錢,我還可以辦助學貸款,我就是想先走出學校積累……”

“辦什麼貸款”,覃斌掀起兩道濃眉,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蘿蔔用力咀嚼著,“都說了家裡的積蓄足夠你上學用的。你想工作,等讀完研,進省院工作,我和你媽保證不反對。”

覃顏,“……”

父母眼裡只有省院。也難怪。畢竟是全省最好的建築設計院。而且父母自到湖城就一直在省院高大的建築下討生活,不由得他們不想攀上去甚至踩在腳下,自己做不到便寄望於子女,人類天生的征服欲。

張慧芳已經在給覃顏收拾書包了,“聽說你們學校現在自習室很緊張,快點回去佔座,別耽誤學習。”

覃顏默默吃完早飯,拎起書包就出門了。

到學校沒兩天,張慧芳忽然發微信說,“你爸這兩天怪怪的,問了也不說,感覺要整出什麼事,我有點不放心。”

會跟覃顏說已經不是有點不放心了,而是很不放心。

覃顏從安靜的自習室走出來,找了一個沒什麼行人的角落給覃斌打電話,“爸,你沒事吧?”,北風吹在身上刮骨一樣,覃顏凍地不停跺腳,“媽身體不好,別讓媽擔心。”

覃斌在當混世魔王的時候跟著道上的人學了一些手段,平時沒什麼,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冒點兒壞水報複社會掙點外快。

“爸好著呢,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收車了,你安心學習,別聽你媽亂說。”

覃斌電話掛的飛快。

覃顏在寒風裡呆立了有五秒,搖了搖頭,看了看時間,晚上七點半,決定回家一趟,九點多一點,公交車在湘湖水岸站停下,覃顏剛走下公交,覃斌打來電話,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閨女,爸被人撞了……”

覃顏心驚肉跳,“你在哪?”

“瑞琪幹洗店……”

瑞琪幹洗店就在湘湖水岸,離公交站不到500米,店前的水泥路本是一個斜坡,上個月剛改成臺階,三十多階,有如樓梯,每十幾階有一個面積稍寬的過渡平臺。

除非拍電影,不然正常人誰會駕駛機動車過臺階,爸怎麼會在那個地方出事?

覃顏朝幹洗店飛奔,拐個彎,就看到一輛白色轎車前輪栽進水泥臺階,後輪還在路上,整輛車呈現一個翹屁股的姿勢,無比滑稽,匪夷所思。

“爸!”見覃斌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車前的臺階下的平臺上,覃顏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撲上前握住覃斌手,“爸!”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眼淚無聲地落下,並未去判斷覃斌是否在演戲,只是覺得生活太悲哀,心中無盡地酸楚決堤而出。

白楚本來嚇的閉著眼睛抱頭趴在方向盤上,這時抬起頭,看到眼前一幕,小嘴立時一圓,歪著腦袋思考片刻,開啟車門,紮著兩只小手走到父女身邊,彎腰打量——

很奇怪的是,她首先打量的並不是流血不止的覃斌,而是跪在覃斌右側的覃顏。

看到臉還不算完,硬是去尋覃顏垂著的視線,腰漸漸彎到九十度,一百度,最後到了一百二十度,終於和覃顏的目光相遇,成功把自己映入對方眸心——

稚氣未脫的瓜子小臉,一管秀氣的小鼻子,澄澈的杏目靈動純真,雪嫩的面板白裡透紅。

年齡看起來小小的,明顯未成年。

覃顏,“……”

作者有話要說: 嗡嗡嗡,小蜜蜂開新文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