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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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林兩家都是家境極殷富,權勢極顯赫的人家,張羅喜事不過數日之功,孫家小姐便被一頂轎子風風光光地抬進了林府大門。
喜字高懸,紅燭高燃,滿堂貴賓在座,眾人忌憚林家權勢,對這門顯然是硬逼的婚事不敢妄加議論,反而好一陣奉承,諛詞湧得潮水一般。
林夢琊仍是被封住了經脈,動彈不得,被兩個小廝換上喜慶的禮服,怔怔跪坐在兩座雕花檀木椅上,神色木然。
檀木椅上坐著林峙,陳姨娘坐在他身邊,細長的眉,水光充盈的眼,儀態嬌媚之極。
孫家小姐鳳冠霞帔,也看不到新郎如此狼狽的姿態,由喜娘攙扶著,盈盈走進大堂來,聽司儀渾厚飽滿地長長唸了一聲:“一拜天地。”雙膝便輕巧地跪了下去。
然,世事終究難以盡如人願,好比此刻高坐在上,滿臉欣悅的林峙,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敢來攪亂林氏的婚事,“一拜天地”剛剛唸完,半空裡傳來一聲嗤的輕響,司儀應聲而倒。
風中傳來一聲清朗瀟灑的長笑:“諸位且慢,先別拜堂!”
在場的賓客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場面只微微一亂,立刻鎮定了下來。
林峙面色一沉,橫眉喝道:“誰人多管閑事?”
林府外牆光滑的琉璃瓦上,有人半躺半臥,縱聲笑道:“不敢,不敢,正是老子。”
他自稱“老子”,言語間可謂極為無禮,林峙眉毛一揚,面沉如水,不動聲色地打量在琉璃瓦上躺得舒舒服服的男子。
聽聲音,那人最多十八、十九歲,一身玄青長衫,黑發如墨,腰帶上繫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長劍,他和林夢琊差不多的年紀,但一個溫和寂寥,一個卻是意氣風發,恰恰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林峙挑了挑眉,神色陰鷙:“閣下是何方高人門下,前來多管閑事?林氏的家事,還輪不到閣下來管!”
他料定此人是高人門下,受長輩吩咐前來搗亂攪局,這少年年紀輕輕,殊不可懼,只怕指使他前來的另有高人,是以林峙言語之間,居然客氣了些。
那少年神采飛揚,哧溜一聲麻利地坐了起來,琉璃瓦在陽光下流光溢彩,潤滑無比,他坦然坐在滑不留足的琉璃瓦上,朗聲地笑:“老子偏要伸手管一管。”
他逆著陽光這麼一坐,在場眾人頓時將他的臉容瞧得清楚,剎那間驚咦聲此起彼伏。
林悉認得,那是少年時的師尊。她一向知道師尊生得不俗,但此刻陡然見到,仍是發了一回怔,造物主顯然很把師尊當親生子來對待,連始終惜字如金的霄衡都忍不住一聲感嘆:“世上竟有這樣清俊的人物。”
三生石裡的林峙著實是個了不起的,對著這樣的少年,尚且把持得住,挑眉道:“閣下若是挑事,休怪林某無禮,敢問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躍而下,伸手抱臂,滿臉毫不在乎的神色:“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做蕭君圭便是。你這老爹做得忒不地道,明明兒子早與一位姑娘有了婚約,卻叫兒子另娶他人,老子看不過眼,就要管上一管,誰若不服,有本事來和老子比劃比劃。”
那時只是初秋,炎夏之意尚未褪盡,暑熱濃重,但“蕭君圭”三個字剛出口,頓然好比一場大雪封了山。
林峙倏然變色,衣擺也震了一震,少年說出的名字實在太過如雷貫耳。
那時的蕭君圭還是一個未冠少年,在江湖上放浪形骸,喜穿玄青長衫,懸長劍,飲烈酒,騎駿馬,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他是那樣放蕩恣肆的少年,以至於每一座城池裡的名妓都聲稱和他有過一段情緣;他也是那樣神通絕世的少年,以至於每一個江湖人都以能接下他一招半式為畢生榮耀。
林峙沒想到,來這場盛大婚禮攪局的竟然會是蕭君圭。
他更沒想到,接下來,一個少女竟然騎著猛虎,身穿男子的衣衫,沖進了林府,脆生生叫道:“林夢琊,你在哪兒?”看她身上衣衫的顏色樣式,多半還是那少年蕭君圭的衣服。
這女子一雙眼睛靈活之極,一眼瞥見重重疊疊的賓客之中木然跪坐的林夢琊,歡呼一聲,騎著猛虎沖了進來。
眾賓客誰也不願和那猛虎正面交鋒,啊呀一聲,紛紛躲之不及。
少女毫無阻攔地到了林夢琊面前,叫道:“林夢琊,你……你怎麼不說話?”見孫家小姐立在一旁,便推開她道:“你……你走開些!”
孫家小姐憤然摔下鳳冠霞帔,怒氣沖沖道:“你是誰?竟敢冒犯於我?我叫舅舅誅你九族!”
少女不去理會她說些什麼,跪了下來,月牙眼湊近了林夢琊,又推了推他,好奇道:“喂,你怎麼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