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那下人說,慕小姐蒼白瘦弱,骨頭都似沒三兩重,遠不及少主翩翩少年郎的豐姿。

可林悉下午見到慕沁之時,腦海裡轟隆隆響的只有一句話:“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彼時慕小姐的房前群花競放,彩蝶飛舞,小狴芳心大動,伸出爪子不斷拉林悉衣角,興沖沖地想要邀請她一起去撲蝴蝶。

翩翩少年郎的慕漴少主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對著林悉一點頭算盡了禮貌,三步並作兩步,飄到慕小姐房前。

浪蕩子並不進屋,只在門外含著笑呼喚:“沁兒,沁兒,你可好些了麼?”他說話時聲音極柔和,似乎每個字都帶著笑意。

一個聲音極輕地響起,彷彿在微風裡飄落一片樹葉也似,虧得林悉耳音過人,才聽得真切:“哥哥,是你麼?”

慕漴柔聲道:“嗯。”聲音又放得低柔了些,道:“身子可好些了?昨日你嚇死我啦。”

那聲音脆泠泠的,宛如深山裡的碎冰,流瀉到萬丈懸崖之上,縱身一躍,帶著點不可更改的倔強:“好多了。”

一抹月白身影緩步踱了出來,素手撐著烏黑的木門,似是弱不勝衣,更襯托出那隻手的如雪般白,膚色也是病態的蒼白,眉目卻是驚心動魄的美。

慕漴忙道:“你別出來,小心又吹了風。”

那少女輕搖螓首,含笑道:“那位大哥替我輸了真氣後,我現在好得多啦,不妨的。”

林悉遠遠地望著她,一時怔了。

月光流瀉如水,繞了幾繞,曲曲折折地走了一程,前方一處花香幽幽,似是個清淨所在。

林悉三步兩步,走近了看,卻是桃花,三兩疏落,栽培得獨具匠心。

她嘖嘖贊嘆了兩聲。

桃花深處,有白衣人悠然而立,微笑道:“林姑娘,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林悉愣了,也不知是被那人的風姿震懾住,還是被他的神出鬼沒嚇的。

月色如水,照在他眉目之間,平增柔和之意。他這麼一走,彷彿在桃李芳菲裡踏歌徐行,令人只覺得時光漫漫。

他凝眸打量她片刻,淡淡道:“姑娘如何愣了?”

林悉回過神來,撥轉身就走。

她自負輕功頗拿得出手,小狴跑起來也不遜飛鳥,誰知還沒跑出十步,面前衣袂飄飛,白衣似雪,有三兩流螢悄然起舞,風裡有淡淡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