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懸浮在沒有實體的深淵中,雪白光體綴連成星星點點的球,在這失重環境裡沉浮,遵循著海浪波動的規律。

中轉站支離破碎,本該因任務失敗而死去的他並沒有立刻死亡。

是因為那僅剩的複活機會。

撥動時間輪盤,他就能將一切重置。

這是近乎於神的力量。

男人張開眼眸,雙臂交叉放在胸口,他像失語一樣,無聲地動了動唇。

凝固的某種壁壘瞬間破碎,餘音被風口放大,最終形成混沌而莊嚴的回響——

“複活。”

“回到最初。”

……

少年站在雪白輕紗後,安靜地看著跪伏在地的男人。

血淅淅瀝瀝跌在地面,高大保鏢像瘋狗一樣叫囂著要對方陪葬。

伸手捂住額頭的醫生面無表情,嗓音清冷:

“打傷了我,先生就能好起來嗎?”甩開滿手鮮血,他拾起掉在地上的聽診器,“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柴林,你說,到底誰該陪葬?”

臉上肌肉抽動一下,高大保鏢正欲上前說些什麼,就被靠在梨花木上的男人輕描淡寫地拉住。

那人穿著綢面唐裝,伸出來的手腕蒼白消瘦,看上去也無甚力氣,說起話來卻很有力度:

“林林,你先出去。”唐裝男人把手鬆開,“這裡有吳醫生,我很放心。”

“先生——”保鏢轉身想勸,“他……”

“出去。”這句話加重了力道,還順帶捎上了另一個人,“阿白,你也先走吧。”

衣裝革履,頭發打理得井井有條的男人很快答應下來,順勢帶走了還心有不甘的柴林,將門合上。

“阿謝。”唐裝男人先喚一聲,又向窗簾後招了招手,“阿送,過來。”

醫生就此與少年見了面,此後的事,一如當初——少年原本已經死掉的眼睛,在醫生的溫柔中綻放光彩。

只是,又有些不同。

醫生沒有找藉口前往盥洗室,也沒有跟隨少年離開,而是開口留下,要求與面前的唐裝男人單獨聊天。

他懷有許多縝密的計劃,正準備就此一一實施。

……

男人提著醫藥箱從房間裡出來,恰好遇上在外等候的西裝保鏢,這個人面色凝重地低頭與他道歉,像是終於冷靜下來了一樣。

吳謝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仔仔細細把面前這人打量一番,生冷地說:

“看在先生的份上,這次我不同你計較。”

柴林喏喏稱是,醫生於是提了提醫藥箱的帶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