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獨立於原地,目光清冷,望進狼狽的阮圭眼底。

三年不見,那身青衣原來不只是清雅。

“你……!”阮成站在江獨身後,放大的雙眼裡滿是震驚。他哪曉得,當年跟他說要去閉關的灰衣青年,僅僅幾年未見,就已變得視而不識?

江獨回眸,再望一眼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天上仙女”。光華四溢,眸光微動,青年只望了一眼就離去,餘留一人驚惶,一人彷徨。

阮成的目光追隨那人絕塵的背影離去,心裡是從未有過的不知所謂。

看不清……

看不清!!!

那理當誠摯的青年所說為何?憑甚?為甚?怎就說年幼時陪伴我的少年是他?父親說過……究竟,孰為假?孰又為真?!

……

那光華所照的微動的眸光裡,是否有了眼淚?那六年裡,也從未瞧見過他流淚。

……

冬季裡白日總是短暫的,夜幕總會提前襲來。

哪怕是莫歸山也不為過。

萬家燈火已熄,火燭再也無法留住誰的影子。新來閣,,主房門外,江獨倚身於門,獨坐於地,獨望明月。夜裡總是蟲鳴頗甚,然江獨耳裡的,卻是又屋內傳來的旖旎之聲。

那是他最愛的阿成發出的他最愛的聲音,與另一個男人,在他的臆想中成了自己。

就看著,聽著,想著,最後又笑著,心裡又瘋狂地蔓延著嫉妒、仇恨與愛戀,盤根、交錯、繁雜。

月光總不如陽光明亮,嘴角的血一滴又一滴地流落於地上,,越積越多,此刻已是血泊

道心終究是毀了,一年不過就已生了裂縫,這一生追逐的人,給於人的萬分信任,堅信不疑的執著終能得償,於這一日,於這世事無常下,終是坍塌。而他將,屍骨不存。

可恨他真的是無可救藥,此時此刻,他竟還聽著此聲著迷!

天道也似在為誰哭泣,淚水已化作雨水,頃刻降下,濕了屋簷,濕了屋外翠竹。淚越來越無法壓抑,情到深處,天道也已氣憤不已,降下驚雷,駭了屋內纏綿之人,駭了莫歸山一眾人。

大雨,驚雷,本不該顯於莫歸山,然此些年已有過二次,一次三年前,一次此刻。

不,還餘一次……九年前……

江獨施法救下了重傷垂危的阮成後,被莫歸山長老們派來的人帶去了議事殿,那時的他已經法力盡失,經脈盡毀,身體無時無刻不處於痛苦之中,全身止不住地顫抖。低埋著頭,眼前不時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