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巨大的響聲過後,村子裡的人魚貫而出,很快就在村口排列起了整齊的隊伍。

譚琰有些不知所措。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難道他們站在高高的馬車上,是為了給這些村民當猴子觀賞的嗎?

還有那個老太太……

譚琰的視線落在了和另一個老者並排站在村口的老太太身上,微微眯起眼睛。

怎麼說呢,應該說在這樣的環境下,這個老太太能保養成這個樣子,算是非常了不起了。從她的穿著打扮還有保養程度來看,她的家庭應該是整個村子裡比較富裕和受尊重的。

但是老太太臉上的皺紋和麵部神情,又不支援譚琰的猜測。

這讓譚琰有些好奇了。

見譚琰的視線落在錯誤的地方,古魯沙耶輕輕捏了捏譚琰的手,才朗聲道:“眾位自行退去即可——本王帶人隨處看看我們的大好家園,並無擾民的意思。”

譚琰有些驚訝地看著古魯沙耶,但看見村民們面上又是恭敬又是歡喜的表情——獨獨沒有驚惶受不起等等,也有些釋然。

這裡畢竟還算是奴隸社會末期,君主集權還沒有建立起來,再加上古魯沙耶自己和神靈對立,君權神授那一套在這個國家中是不適用的。

老百姓只知道古魯沙耶算是他們的最高統治者,但並沒有強大到可以生殺予奪的地步,不會因為一個君王的出現而慌張,那就變得比較自然了。

想通了這一點,譚琰看著古魯沙耶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先不管這個時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存在規律,但就是看村民們對待古魯沙耶恭敬、崇拜還混雜著信賴的神情,就讓譚琰覺得,古魯沙耶能做一個很好的皇帝。

她一直覺得所謂名震古今的明君英主,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賣國賊——國之大器,本應該為民所用,但是到了封建時期,整個國家機器卻成了傾盡天下之力,供養一人的工具。

在這樣的情況下,每個君主受到的都是這樣的教育,怎麼可能會做到為國為民公正無私?

聽了古魯沙耶的話,村民們跪拜了一會兒,更有些大膽的拉著宮人說了幾句話,都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古魯沙姆和辰風炎也從車上下來,笑著走到古魯沙耶身邊。

只是當村民們都散得差不多了,領頭的那兩個老者才上前來。

譚琰看得清楚,當那個老者拱手行禮,正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那個老太太卻猴急地趕上前兩步,擠到古魯沙耶面前,笑容滿面:“王,到我們家去坐坐吧?”

譚琰眨了眨眼睛,看看那個被擠到一邊、還小小地踉蹌了一下的老者,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顯然,那個老者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但礙於古魯沙耶就站在跟前,也不好當場發作。

好在古魯沙姆輕輕笑了一聲,上前,輕聲叮囑了老者幾句,又聽老者說了什麼,才點點頭,重新回到古魯沙耶身邊。

譚琰有些好奇,還沒問什麼呢,就見那老者轉身,慢慢地走回去,那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就透露著一股子後悔和孤獨。

這是古代版的識人不明嗎?

譚琰再次抽了抽嘴角,不過鑒於古魯沙耶對於她嘆氣行為的不待見,這次她謹慎地調整了呼吸。

饒是譚琰已經如此小心了,古魯沙耶在宮人的簇擁下,在那老太太熱情洋溢的介紹中,還能於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

趁著譚琰故意放緩腳步、落後兩步的間隙,辰風炎上前,壓低聲音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譚琰心中那點關於危險的直覺瞬間亮了起來,頭也不回地、但好歹還記得要壓低聲音:“我拒絕。”

“……”辰風炎有些無語,“我們不能擾亂這個世界的軌跡。”

譚琰嗤笑一聲:“我的出現,就是一個變數了。別告訴我,當年印主身邊還有我這樣一個女人。”

譚琰沒有看過辰家關於辰家印主的任何記載,但要知道,世上嗎,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正史,也還有為尊者諱這一點呢,內容也不能全信。

更何況辰家印主聲名赫赫,留下一個墓葬群還那麼詭譎難測偏偏還好東西一大堆,想要不惹人矚目都難。

因此當辰家墓葬群被世人所知到現如今,關於辰家印主的訊息簡直可以稱為是滿天飛——不過無風不起浪不是,看似不正經的訊息中,總有一兩個能夠切中重點的。

當初譚琰在快要和辰風炎成親、被關在宋燁修的農莊中的時候,就靠著手下人到處蒐集的關於辰家印主的各種版本的傳說打發時間。

要知道,不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境況,都是殺時間的利器啊!

看了那麼多關於辰家印主的訊息,裡面所說的辰家印主的經歷那是五花八門不一而足,但譚琰硬是從這些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內容中,總結出一點相似點。

那就是——辰家印主不管從什麼意義上而言,都是一個天煞孤星一樣的存在。

這個人很強大,但是他的強大似乎和命格有關、與天賦無關。

而有著這樣命格的人,他的每一次成功,都要為蒼天奉上足夠的鮮血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