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譚琰忐忑不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古魯沙耶的聲音隔空傳來:“譚琰,不是說只去一會兒嗎?”

譚琰忙不失疊地點頭,倉促之間扒著馬車的欄杆就往外跳,好在古魯沙耶早有準備,就在譚琰的身體離開馬車欄杆的時候,也不知道做了個什麼動作,等他身姿挺拔地抱著譚琰站穩之後,兩輛馬車瞬間又分開了。

譚琰眨了眨眼睛,顯然也從剛才那個危險的動作中回過味來,深呼吸兩下,又長長地出了口氣,道:“還好有你。”

古魯沙耶仰天,哈大笑,笑罷,低頭看譚琰的同時,還能用眼角的餘光向辰風炎挑釁地看了一眼,才慢條斯理道:“不然你以為還能有誰?”

這句話要是情侶之間說出來,那必定是纏綿悱惻還霸氣側漏,但是就古魯沙耶和譚琰現在的關系看來,說出這句話更像是某種不吉利的預言。

譚琰面容微整,示意古魯沙耶把她放下來,輕嘆一聲,才按著他的肩膀,小聲道:“這段時間看好你姐姐。”

古魯沙耶連看都沒有看古魯沙姆乘坐的那輛馬車,即使那輛馬車不久前才超過他們這一輛,走到前面去了。

因為這將近十年的時間,譚琰都在沉睡中度過,並不清楚姐弟兩人的感情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見古魯沙耶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也有些惴惴。

半晌,古魯沙耶輕笑一聲,點了點譚琰的鼻尖,道:“被嚇到了?”

譚琰翻了個白眼,轉身在小凳子上坐下,道:“被誰嚇到?你嗎?”

古魯沙耶聳了聳肩,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完全無害。

譚琰忍不住再次嘆息,卻被古魯沙耶握住了手。

這個英俊的男子目光灼灼,看著譚琰的樣子就像是要把她給吃下去一般:“我不希望,有我陪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還這樣不停嘆息。”

“啊?”不停嘆息?我嗎?譚琰在心中默默地發出疑問,卻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要去挑戰古魯沙耶的權威性。

見譚琰又開始沉默,古魯沙耶抿了抿嘴角,道:“你心裡有事。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上忙呢?這樣憋在心裡,沒有任何幫助。”

譚琰有些驚奇地看著古魯沙耶:“難道你不是那種遇事憋在心裡,直到想到解決的辦法再拿出來說的人嗎?”

古魯沙耶在那一瞬間,呼吸是停滯的——誰告訴譚琰他古魯沙耶是這樣的人的!

更何況,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能夠辦到的好嗎!

見古魯沙耶的神色更加難看,譚琰趕緊討好地笑笑:“別這樣別這樣,我開玩笑呢麼,你聽不出來啊?”

古魯沙耶只覺得胸口一股悶氣憋了許久,想要發洩又找不到任何途徑,只能默默地再次把這種感覺給嚥下去。

天知道自從當上最高掌權者之後,他多久沒有産生這麼憋屈的感覺了。

譚琰像是也知道古魯沙耶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上前兩步——她之前和古魯沙耶已經很接近了,再這麼上前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

古魯沙耶面對突如其來的豔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對相當大一部分人來說,說是一回事,而真正能夠做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

顯然,古魯沙耶就屬於這種人。

譚琰笑眯眯地將雙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胸肌的手感真他孃的好,一點都不比辰風炎差,邊笑容可掬:“我想問,你們姐弟的終身大事,誰能決定啊?”

古魯沙耶淺淺地皺起眉頭,顯然對於這個問題並不待見:“除了我們自己,你覺得還能有誰?”

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要是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自主決定,那這個掌權者做得還有什麼意思?

“唉,別這麼容易生氣麼。”譚琰趕緊拍拍他的肩膀,那樣子,有點像是哥倆好又有點情人之間的小親密,“我只是問問,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嗎?”

古魯沙耶被她這種撒嬌一樣的憨態和語氣給驚呆了,好半晌才機械地回答:“對……呃,能決定我們的親事的人,只有我們自己。”

譚琰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們’?也就是說是兩個人?”

古魯沙耶雖然知道譚琰很在意古魯沙姆的婚事,但並不清楚她真正的意圖,說到這裡就不想再說了。

見古魯沙耶竟然在這麼重要的地方停下來,譚琰有些著急:“你倒是說啊!這難道還是什麼禁忌不成?”

古魯沙耶輕輕搖了搖頭,看著譚琰,目光灼灼:“在這一點上,倒是沒有什麼禁忌——只是,你想過沒有,你是以什麼樣的立場來跟我說這句話的?”

譚琰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慢吞吞地開口:“我……神使。神使可以嗎?”

古魯沙耶笑了笑,笑容有些微妙,視線轉向一邊的山巒高地,而道路兩旁的農田開始逐漸縮小面積,農家村子倒是稀稀拉拉地多了起來。

這是要進入一個中型聚居地了。

譚琰熱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在奴隸社會的時候,有些地方還可以算是母系氏族社會,只是不知道這種只存在於史前文明中的社會意識形態,能不能被她親眼所見就是了。

修建的通往村子裡的路很是寬敞,因此古魯沙耶和古魯沙姆的馬車能夠並排著從容透過村口。

當他們正式進入村子裡的時候,有一個頭發花白、一身衣服還算考究的老太太從村邊走出來,看見他們的馬車,眼睛瞪大了片刻,以與其外貌絕對不相符的靈活度躥到村子邊上的巨大銅鑼邊上,撿起一邊的棒槌就奮力敲了下去——“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