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館的人長期在刀口上舔血,那種氣質,是不管多麼高明的易容師,都去不掉的。

而最適合的暗衛訓練者,現在正躺在床上,抱著一顆雪白的蛋,哼哼唧唧呢。

譚琰在行宮裡,並沒有被限制行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每天都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譚琰也想過是不是飯菜裡被下了藥的緣故,但印主檢查之後,告訴她,這裡的一切都是安全的。

譚琰無奈,她的三餐已經從能夠自己下床和宋燁修一起吃,逐漸變成了她躺在床上,抱著印主,由人侍候著吃——當然,宋燁修依舊在邊上。

這天,兩人吃完飯,宋燁修像往常一樣在譚琰的房間裡坐了一會兒,忽然盯著譚琰懷中的印主,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虛弱,是不是印主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譚琰愣了一下,眨眨眼,又看看懷中明顯緊張起來的印主,搖搖頭:“不是那種感覺。”

宋燁修的眼神暗了一下:“你體會過那種感覺?”

譚琰笑了笑,沒有回答。

該怎麼說呢,她不知道檀煙有沒有體驗過,但是她自己,在第一次正式出任務的時候,因為搭檔的失誤,差點死在密室裡。

那種全身血液逐漸被抽空的感覺,還有周圍空寂無聲只有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呼吸的感覺,她甚至能聽見死神緩慢靠近她的腳步聲。

這種感覺,用無言無法描述,譚琰也就不打算和宋燁修說。

宋燁修輕嘆一聲,道:“你這個孩子就是倔強。把印主給我,最近它應該要出殼了,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聞言,一直在宋燁修面前表現得唯唯諾諾的印主,忽然抽出一條粗長的光鞭,呼嘯著往宋燁修身上抽去。

宋燁修只是皺了皺眉頭,原本應該守在門外的侍衛,忽然竄了進來,舉起手中的劍,也沒有出鞘,就在空中刷刷刷地揮動起來,譚琰從那殘影看,不像武功路數,倒像是某種陣法。

果然,那光鞭在殘影消失的時候,也跟著消失了。

譚琰有些驚愕:那是印主的觸手,不是被收回去而是消失的話,不久等於印主被砍掉了一條手臂?

看見譚琰的神情,宋燁修沒有說什麼,反而還對著那侍衛點了點頭,這才對譚琰道:“煙兒,這種襲主的畜生,你帶著不安全。”

譚琰抱緊了懷中的蛋,她能感覺到,因為疼痛,印主正在顫抖,可是又不想讓她擔心,所以那種顫抖很是細微。

但這更讓譚琰心疼。

“父親大人,印主現在畢竟沒有孵出來,而且我相信它不會傷害我。你就等等看,等印主出來了,我們再做決定,好嗎?”

譚琰難得的軟下態度,讓宋燁修有了點猶豫,最後,他輕嘆一聲,揉了揉譚琰的腦袋,站起身來:“那你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燉些補品過來。”

見門終於關上了,譚琰輕出一口氣,彈了彈印主的蛋殼,道:“你逞什麼強啊。”

話音剛落,印主原本光滑結實的蛋殼上,就出現了絲絲裂紋,還伴著“格拉”“格拉”的清脆響聲。

譚琰嘴角一抽:我剛才沒用什麼力氣吧?這就被敲破了?

就見印主那些光亮的觸須從裂縫中飄飄悠悠地晃了出來,倒是沒了之前的疼痛,一點一點變多,像是要堵上裂縫又像是要推開蛋殼。

最後,一陣強烈的光亮消失過後,譚琰只覺得懷中一空,然後手上的觸感變成了毛茸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