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他向來清高淡漠,睥睨眾生。

杜若甚至沒立即察覺出他這副姿態與神情有什麼不對來。

宋居安和秦蕊怎麼會認識?按理說兩人八竿子打不著一撇,如此雅興,閑談靜坐,很難不讓人感到蹊蹺。

宋居安有一瞬的詫異,不過又很快恢複了方才的神色,問她道:“你怎麼來了?”

秦蕊本來在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杜若,聽到宋居安的話,才發覺兩人是認識的,不由得納悶兒道:“這小娘子和你什麼關系?”

“是我內人。”宋居安道。

秦蕊一臉震驚的看著杜若,彷彿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是你夫人?!是她?!”

在不敢置信的同時,她又忽然翹起嘴角,纖腰一扭起身坐在了宋居安的腿上,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的面容幽幽吐出一口氣,“真叫人傷心,誰知妾有意郎已娶!”

聲音甜甜膩膩嬌嬌滴滴,讓聽的人骨頭都酥了。

杜若站在三樓樓梯木扶手處,心中默默驚疑,不知道眼前又是個什麼情形。秦蕊不是喜歡孟遠舟就要嫁給他了麼?

大難臨頭各自飛?已經不管孟家死活了?

宋居安默不作聲的伸手拎起酒壺朝杯子裡倒酒。

“哎呀你倒人家衣裳上了!”秦蕊急忙從他腿上站起身,彎腰看裙擺濕了一大片,拿出繡帕不停的擦拭。

“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請人做的新衣裳!專門為了見遠哥穿的,這下好了!哎……”秦蕊口中不住的小聲嘟囔著,心疼的很。

若不是故意,可哪有那麼不小心的!

“抱歉的很,方才手沒拿穩。”宋居安道。

然而面上找不到半點愧疚之色。

杜若朝另一邊瞧了一眼,準備無視兩人往前走,剛走了兩步,又覺得自己的出現似乎有點煞風景,她在這晃悠豈不是礙眼。

什麼情情愛愛轟轟烈烈,全部都是慾望的藉口罷了。

慾望溝壑難填,深情痴心可隨處移。

她轉身要走,又聽到宋居安問她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找我?”

她面容平靜的看向他,搖搖頭:“我閑著無事,就隨處逛逛。”

“手裡頭拿的什麼?”他起身問道。

“在街上忽然想起來今日是孟家小少爺的生辰,就隨手買了點吃的,可孟家外面又有衙門的人把守,看來是白買了。”

畢竟秦蕊看上去心情舒暢,瀟灑的很,對孟家的事兒大約一點都不關心,更不會想辦法去繡莊找人的。

“哼!”秦蕊冷哼一聲,滿是不悅,將那帕子往桌上隨手一扔,雙手抱胸看向杜若,“我不管你有什麼心思,趁早收一收!你自己有相公,一味地討好別人做什麼?你這點東西沒人稀罕!也花不過幾錢銀子吧!”

杜若很誠懇的點頭,“是啊,東西廉價的很,我也就這點真心吧,不比有些人心大的很,今日掰下來給他一塊,明日再給別人一塊,孟家那樣的情形,還好秦老闆心比海闊,淡定非常,讓人佩服!”

說完,她轉身朝樓下走去。

秦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氣的頭上冒煙,指著樓梯方向:“你、你……”

“怪不得你會娶了她!狐媚子!淨會勾引男人!”秦蕊生氣的坐下來看著宋居安。

宋居安也收回視線落了座,面上帶著一絲笑意,“難道她說錯了嗎?你看著哪有一點為孟家擔心的樣子?你又當著她的面引誘我做什麼?這些話貼在你身上倒是再合適不過。”

秦蕊的神色黯然下來,又生氣道:“她之前讓我心裡不好受,我也要讓她不好受!”

“遠哥之前在這兒當著我的面兒朝她頭上插了支簪花,後來遠哥解釋說想看我吃醋,是捉弄我,可我當時傷心是真的,難過也是真的。既然逮到了機會,我得讓她看著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熱,叫她也哭一回!不過……”

秦蕊遲疑的看著宋居安,見他臉色忽然難看起來,又接著道:“不過她沒一點反應,想來,想來並不傷心。”

宋居安神情淡淡的,提起酒壺往杯子裡倒酒,然而酒壺空空,什麼也沒了。

秦蕊望著他恨恨的道:“酒都灑我裙子上了,我叫下人再提一壺上來!”

她起身走到樓梯口吩咐下面的夥計,又走回來笑著自顧自的說道:“你問我再多遍我還是那些話,他若是死了,我就守寡。我和遠哥過不久就要成親了,誰知道孟家突然發生巨變。你問我為何笑得那麼開心,其實我是太難過了,我追隨了他那麼久,愛了他那麼長時間,最終什麼都沒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