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杉?”左氏吸了口氣,一走神,手指就被針戳出了血。

“娘?娘,您小心點,都紮到手了。”米盈盈著急,趕緊將左氏的手拽了過來。

左氏照不上疼,猛的抬頭,雙目顧盼。

焦急的道:“你確定是時杉,不是蒔三?”

時杉蒔三,念起來是一樣的啊,一年了,這個名字就像紮在左氏心裡的刺,輕輕一碰都痛不欲生,滿心悔恨,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啊,一想到就連死,也沒能再看一眼,她這顆心就碎了一地。

米盈盈彷彿這會才回過神,懊惱的將左氏紮破的手指纏了纏:“娘,蒔三已經死了,您別這樣,而且就算同名,人也不對啊,告示上寫著,時杉是個八歲的男孩。”

相比左氏的痛不欲生,米盈盈臉上沒什麼波動,好像一年時間,早已讓她忘了悲傷。

左氏痛哭,嘴裡呢喃道:“蒔三要是沒死,她也該有八歲了,我的苦命的女兒啊,嗚嗚……”

米盈盈抿了抿唇,剛想勸兩句,抬頭就看到齊寧屋亮了燈,頓時眼目顧盼,輕輕拍了下左氏便道:“娘,齊寧哥哥回來了,我去給他端吃的。”

左氏哽咽,滿麵灰敗悲痛的點了點頭:“你去吧,如今咱們能活著,是多虧了寧哥兒,多給他撥些肉,再多拿個餅。”

“我知道的。”米盈盈嫣然一笑,趕緊去廚房端東西。

當年在城西租的這小院不大,連二進院都談不上,整個院子也就兩間房加廚房和茅廁,所以她們母女說話,只要聲音不刻意壓低,齊寧都聽得見。

米盈盈端著託盤過來,還沒吱聲,他就淡漠的在裡面道:“放著吧,我馬上要走了。”

走?

他要去哪?

米盈盈驚窒的吸了口氣:“齊寧哥哥你要去哪?”

說著,米盈盈就急的放下了託盤,顧不得男女受授不輕,便將虛掩著門給推開。

一推開,便看到齊寧在收拾東西。

說是收拾,其實也沒什麼值錢的,無非就是兩身衣服,以及他隨身帶著的袖珍版文房四寶。

當初從米家村逃出來,身上有的也就是這些。

“齊寧哥哥,這是在做什麼?到底要去哪啊?”米盈盈慌了,腦袋嗡嗡直響。

她和娘都離鄉背井了呀,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揚州城,若沒了齊寧,那她和娘怎麼辦?

齊寧臉上露出一絲不耐,但很快就恢複到平時淡漠的樣子,緩緩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米盈盈。

四目一對,米盈盈嚇的忘了呼吸。

她覺得齊寧的眼神,冷漠的可怕,好像這一年來,她從來都沒走近過他的心,又陌生又冷到骨髓。

“房租的事你不用擔心,走前我會去王大娘那再交三年,另外這是一百兩銀票,你且收好,我這次出去,長則半年,短則三個月,沒有什麼事情,你和左嬸就盡量不要出門,懂了嗎?”

齊寧交待的很清冷,言語之外沒有多餘的情緒。

但聽在米盈盈耳裡,這樣的安排,就像是在憐憫她這顆卑微的塵埃,讓她臉上如針刺一般的痛了起來。

“齊寧哥哥,你,你到底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