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陳思語的心情倒也不錯。但總有那麼些沒有眼力見的人會突然冒出來打擾你的好心情。

比如突然在樓道出現的周恬。

她笑盈盈地走到陳思語面前,笑盈盈地說:“表嫂,你身子可好些了?”

陳思語眼中笑意瞬間褪去,默默在心裡開導了自己一下後,對周恬回以一笑:“除了被柳條抽傷的疤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其餘倒是沒什麼大礙了。”

本以為能嗆到她,結果對方不僅神色如常,看不到半分尷尬,還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傷心樣子,抬袖掩面,低聲說:“表嫂莫不是在怪我?當時表嫂腳下一滑掉入池塘中,我便慌了神,想要將你救出水面,可當時岸上又沒有可以用的長繩木棍一類。情急之下,我只好折了一旁的柳枝條,想著遞到表嫂面前,能給表嫂抓住。不曾想,竟叫表嫂受了傷,還在身上留了疤,這讓我實在是感到內疚。”

陳思語才不會相信她的鬼話,方才蘇小已經同她說了周恬小時候在侯府做的事情,全然不是良善所為,而且還是那麼小的時候,足見心機深沉。

但畢竟對方這麼開口,而她也說了不會幹擾楚世陽跟國主的計劃,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可她相信楚世陽不會騙她。

陳思語揚起一個大笑臉,一派純真無邪的樣子說:“表妹你多心了,你當時即是想要救我起來,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我肯定不能怪你啊,畢竟是救命之恩對吧!”

她這麼一說完,周恬立馬露出一副略感意外的表情問道:“表嫂當真不會怪我?”

陳思語還是那張笑臉回她:“那是自然,你當時為了救我不是還跳入水中嗎?池塘的水那般冷,你的身體可有大礙?”

陳思語這話問得很是刻意,她自然知道周恬當日被楚世陽撈起來之後受到全府冷漠相待一事,她故意提前,就是為了氣周恬,讓對方心裡不好受。

要擱在以前陳思語是斷斷想不到自己會做出這種事,說出這種話,完完全全一個心機gir。但是呢,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再怎麼說,她也是當朝尚書令之女、禮部侍郎之妹、當朝召南侯之妻,最最重要的事是,她可是依雲樓出來的人,怎能任人欺淩?傳出去豈不是要丟了整個依雲樓的臉面,便是曾經的同僚也不知會用何種眼光看待她。

面子這種東西,肯定是不能丟的!

蘇小就站在一旁低頭聽著二人虛與委蛇,默不作聲。但說到底,她肯定是站在自家侯妃這邊的。

周恬畢竟是跟後宮女子呆多了,城府也是不必說,她被陳思語這麼一說倒是沒多大反應,只道:“謝謝表嫂關心,一直有徐管家看護著,大夫什麼的全都安排得很妥當。”說完還要嬌羞一笑,“說起來也是表兄想得周全,直接要徐管家來照顧我,當真是讓我惶恐。”

這時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葉兒瞬間明白周恬的意思,立馬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說:“徐管家可是侯府的一把手,侯爺竟捨得要他來看護小姐,足以體現小姐在侯爺心中的位置並不一般吶!”

陳思語笑笑不說話,周恬倒是跟怎麼了似的,輕聲責怪她:“瞎說什麼呢你,這可是當著侯妃的面,你再亂說,就算侯妃脾氣再好我也要罰你了。”

自家主子都這麼說了,葉兒自然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說:“小姐責怪的是,是奴婢失言了。”

這主僕兩的雙簧演得還挺不錯,看得陳思語都要按耐不住想要給她們一波掌聲了。不過她可是端莊的侯妃,怎麼能那麼小家子氣呢?

陳思語露出對著鏡子練了許久的端莊笑容,擺出當家女主人的架勢說:“葉兒說的是實話,你怎麼要責罰她?再說了,你畢竟是世陽的表妹,再怎樣也不能怠慢了你,蘇小你說對不對?”

蘇小在身後恭敬地回答:“侯妃說的,自然是對的。侯爺一直以來便對客人以禮相待,分外講究。我還記得多年前雪中仙的小主子跟隨她家母來侯府時的情景。”

陳思語聽到熟人,頓時來了興質:“你說的可是驀北於家雪中仙?”

“是的,我記得雪中仙的那位小主人應對同侯妃年紀相仿,當時老侯爺跟侯妃還在,小侯爺還是世子,怕她們住不慣,不僅安排了徐管家,還特意吩咐了好幾位女侍跟隨左右。”

這一番話,聽在周恬她們耳朵裡著實打臉。別人不僅有管家跟著,還帶著一波侍女。更重要的是,那人不過醫女出身,竟比她的待遇還要高上許多,自然氣人。

氣歸氣,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我就說嘛,表兄一向對客人友善。”

雖然陳思語並不畏懼懟人,但她素來不大願意跟不喜歡的人呆一起,就說:“表妹若是無事,我跟蘇一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複,直接無視她走開。

“表嫂。”

陳思語無語得白眼翻天,她都走開好幾米了,突然叫住她是怎麼回事?就算再不樂意也只能吐槽歸吐槽,她轉過身去正好瞧見原本背對著她的周恬轉過身來看她。

“表妹可還有事?”

周恬冷漠臉開口:“我喜歡表兄,你知道嗎?”

陳思語也垮下臉來:“從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得很真切。”

周恬一笑,笑得意味不明:“是嗎?我很小的時候便在這侯府呆了許久,當時表兄一直都陪著我。”

陳思語瞭然,這是要她陪著追憶童年啊?

“所以呢?”

周恬無視她的問話,自顧自說著:“我從小便喜歡表兄,總是纏著他,跟在他身後,就想著他也能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