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蘭玲看到自己的臉已經包紮好了,而且傷口也沒昨晚那麼疼。

她知道蘭迢遞向來是面冷心熱,不會不管她,看著鏡子裡已經消腫下去的大肥臉,蘭玲喜滋滋地出了房門。

路清野一大早就開著個破爛小電驢趕往蘭迢遞的屠宰場。他從“我有一隻小毛驢,卻從來也不騎”唱到“我去上學校,從來不遲到”,唱了好幾輪,才到屠宰場的門口。

今日屠宰場裡就只有蘭迢遞一人,平時做幫工的阿姨全都沒來。蘭迢遞從天黑忙到破曉,只抽空吃了點白米粥,忙得連起身去廁所的時間都奢侈。

剛分好肉,便看到餘光裡一蹦一蹦進門的路清野。

蘭迢遞:“……”

路清野湊過來,“我是來上班的。”

蘭迢遞沒理他,蘭玲從房裡出來。“來了正好,先試工三天,滿意轉正。”

“……這個也要試工?”路清野不可思議。

蘭玲朝他擠了擠眉,意思走個過場。路清野瞭然,蹲下伸手就要往最惡心的腸子裡抓。

蘭玲指了指遠處臺桌:“手套,手套。”

“哦,哦。”路清野又跑去將手套戴上,拿了工具,戴好口罩,又跑過來。

蘭迢遞沒阻止,知道他也頂不了多久,就自顧自做自己的事。

果然沒到五分鐘,旁邊傳來一陣哀叫。

那大腸裡的“營養物”不小心甩到他頭發上,像一灘發黃的鳥屎。

蘭迢遞淡看他一眼,不吱聲。

路清野收到她的視線,趕緊住嘴,可憐巴巴的望著蘭玲。後者訕笑,“加油!一開始都這樣的哦。”

直到半個小時後,蘭迢遞終於忍不了了。

她看著他頭頂上群魔亂舞的蒼蠅,蹙眉:“趕緊去洗!臭死了都。”

那“營養液”已經幹了,堅強的粘在路清野頭上,不僅臭,還引來一幫頑強不屈的蒼蠅。蘭玲向來只會看不動手,她遠遠躲一邊時不時就從旁指揮路清野,清閑又安逸。

路清野早受不了,可又想給蘭迢遞表現自己吃苦耐勞的那一面,畢竟相比於臭,沒錢吃飯,就嚴重多了。

得到老闆的赦令,路清野便屁顛屁顛地跑去洗頭了。

洗完頭出來,路清野就看到蘭迢遞在清理現場。

路清野留著板寸頭,甩幾下就差不多幹了,也就脖頸裡殘留著幾滴水。

“這就完了?”路清野不可置信,他都沒出多少力呢。

蘭玲點頭,拍板:“嗯,你第一天的試用,透過了。”

蘭迢遞收好水管,脫下防水服,動作利索敏捷。路清野站在分類好的肉籃子前,狗娃兒似的巴巴看著她。

蘭迢遞停下腳步,看他又看蘭玲。“誰讓他試用了。”

路清野瞪大雙眼,“剛才不都說好了——”

蘭玲小雞啄米似的忙點頭,“對的,對的。”

蘭迢遞撥開路清野,雙手各持一個籃子往外走,氣都不帶喘一下,還能抽出時間來打消兩人坑她的念頭。“我沒答應,誰答應你的,你找誰去。”

語氣冰冷,不近人情。

路清野看蘭玲,在問,怎麼辦?

蘭玲聳聳肩,我不知道啊。

半餉,蘭玲無聲指了指門外的蘭迢遞,做了個親親的嘴形,畫了個愛心,又指路清野。

路清野小聲說:“這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