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須口的河岸邊停靠著一艘雙層高的畫船,往來這艘船的無不是披金戴銀的富貴人家,或是走商的外地商戶。

晏衡和謝無秋兩個既無貨品財箱也無家眷侍從的外地人,就顯得十分特別了。

不過大家都是在心底裡好奇,端著身份,沒人上來搭話詢問。

船準時開了出去,河上風大,很快大家都回了艙裡休息,甲板上就剩下晏衡和謝無秋兩人。

這條河是建業城外最大的一條河,一眼望不到對岸,即便是這艘河上最快的樓船,也要駛個個把時辰,加上今日天氣不好,艄公掌得更慢些。

確認附近沒人以後,謝無秋鬼鬼祟祟跑到底層,掏出匕首在隱蔽處鑿了個洞出來,他不知道晏衡想幹什麼,只是按他說的做。

大約過了三炷香,船開始呈現下沉的趨勢了。

謝無秋問晏衡:“就那個小洞,等船靠岸了船也沉不了吧?”

晏衡道:“沒想讓它沉啊,我可不會水。”

謝無秋一臉無語:“那你想幹嘛?”

晏衡站在船頭眺望著遠處,河霧中,隱隱現出了幾艘輕舟的形狀來,似乎在朝著他們樓船的方向快速駛來。

謝無秋眼力好,更是看清了輕舟上站著一批帶兵器卻未著官服的人,他喃喃道:“不會遇到水匪了吧?聽說這一帶也挺亂的。”

這時一層的客房裡跑出來了幾個女子,慌亂地大喊:“哎呀!船家,這裡漏水了呀!快過來!”

“吵什麼吵,這點水能把你淹死不成?”一道渾厚的老年音從房裡傳了出來,不一會兒,一位老太太住著鐵拐,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輕舟越來越靠近,很快,船上其他的客人也發現了,那些船上的人沖他們挑釁地叫喚起來,揮舞著手中的火把和兵刃。

他們個個穿著黑色短打,身手利索的攀上桅杆,朝樓船上扔小石子來嚇唬那些女眷。為首那個蒙了面,謝無秋越瞧他越眼熟,怎麼看怎麼像……流觴?

在側過頭看晏衡,見他一派嫻定,似乎明白了什麼。

老太太那邊的女眷被嚇得哭叫,驚動了其他房間的客人,紛紛跑出來,見水匪來了,全都亂做一團,有的還要跳水逃走。船家也被驚動了,船上年輕的船工紛紛抄了武器過來。晏衡拽過謝無秋的衣領,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謝無秋看了他一眼,慢騰騰地應了。

“水匪”們跳上了船,個個身手都極好,樣子做的兇,倒是沒傷人,就在為首那個蒙面的盯上了老夫人那邊的女眷,提著刀往這邊來時,謝無秋忽然從上面跳了下來,擋在瑟瑟發抖的女眷們面前:“光天化日,你們竟然如此囂張!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算什麼男人?”他回過頭,對被好幾個婦人圍在中間的老人道:“老太太您放心,有我在此,絕不允許這種恃強淩弱的事情發生!”

不遠處,一個弱柳扶風般的聲音喚道:“夫君,你別逞英雄,自己要小心呀。”

老太太朝說話的“女子”望去,見她一個人在那邊,覺得很危險,便招手道:“姑娘,你過來,咱們人多,不怕他們。”

晏衡感激地小跑了過來,嘴上還抱怨:“真是走了黴運,我和夫君才來建業第一天,就遇上水匪。”

女眷們上上下下打量著晏衡,指了指前面一個打五個的年輕男子:“那是你夫君?年少英俊,正直善良,真是大有可為啊。”

晏衡謙虛了幾句,很快就和女眷們熱絡起來,只是老太太還是一副深沉威嚴的模樣,不曾插話。

在“水匪”們的刻意放水下,謝無秋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誰也別想近著這些女眷們的身。

晏衡看了看局勢,引著她們躲去水密隔艙中避水,並安撫道:“船馬上就靠岸了,這些水匪不敢跟官兵對上,很快就會走的,別擔心。”

“真是有驚無險啊,還好船上有能打的在!不然這次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