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晏衡第一次如此霸道地施用金縷曲,真心法果然饒有成效,晏衡感覺自己身體裡每一寸經脈都不再抗拒外來的氣血,只不過,還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這些真氣依舊無法順利化為已用,還是會一絲一絲的慢慢逆轉。

蒼崖山一代掌門,在金縷曲面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其剝削。

外面很快傳來了十二樓弟子的聲音,想來流觴和非歌也該到了。秦原只猶豫了一刻,便縱身翻窗而逃,銅雀憂心晏衡,沒有去追。

秦端陽的身體開始變得枯竭,面板像迅速幹涸的花瓣,很快就皺了下去,他左眼眼窩的血也止住了,很快他身上再也不剩下一滴血。

他整個人如拆了支架的草垛一般癱散在地,死不瞑目。而晏衡就像迴光返照一般活動了一下手掌,這感覺和以往不一樣,彷彿身體裡充滿力量,他感覺自己的面板像鋼鐵打造的一般固若金湯,甚至因為舊疾帶來的一些小疼痛都忽然不複存在,晏衡撿起秦端陽的劍,往自己手心裡劃了一下。

“少主!”銅雀不解其意,上前阻攔,還沒碰到晏衡,就被他周身的氣勁一震,退了開去。

那一下沒有劃出任何傷口。

晏衡又試了一次,這次是往手臂上,比剛才還重三分的力道,依舊沒有傷口。

他猜這是徹底施用金縷曲後帶來的附加效果,就像有了一副十八羅漢的無敵金身,只是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他現在最在意的也不是這個。

晏衡緩緩偏頭看向銅雀。

“少主……”

“為什麼?”他問,“在窗外那會兒,你同樣也是故意的吧?故意遲了一步,錯失良機。”

銅雀繃著臉沒有說話。

這時門口忽然有人推門闖了進來,是流觴。

趕來的流觴一眼便看到地上橫著的兩具屍體,一具已經不辨人形,另一具,他認出來後當即失聲叫了出來:“玉夫人?!”

再看晏衡和銅雀之間非常不對的氣氛,流觴甚至發起了憷:“少……主?”

兩人誰也沒往門口看一眼。

和流觴一同進來的自然也有謝無秋,和流觴不同,他直接認出了晏衡腳邊的屍體就是秦端陽。親眼見到秦端陽死在這裡,他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不是痛快,但也不為他難過。

而很明顯,秦端陽是死在金縷曲的功法下,謝無秋心生怒氣望向晏衡,他們明明約定過,找到下部金縷曲訊息前,晏衡不能再動用它,就算萬不得已用了,也不能殺人。他已經退讓了一大步,從逼晏衡“廢除金縷曲”換成了這樣的條件,甚至腦子一抽還給了他上部心法。這才多久的功夫,晏衡就破例了。

但當謝無秋滿懷怒火看向晏衡時,卻是怔住了。

晏衡整個人就像散發著陰氣的鬼修羅,眼底是枯槁如死灰的顏色。他往銅雀的方向走了一步,謝無秋暗道不好,沖過去拉他,晏衡稍一側身,便給了他一掌。

這一掌所蘊含的內力極盛,謝無秋避過了實掌,仍是被勁風擦過,生生割破了衣角。他拔出了吻頸,劍風過處,劍意凜然。

然而沒有一劍傷到晏衡。

“晏芳含,你醒醒!”謝無秋在他耳邊吼道。

那名字似是觸動了晏衡,他腳步一頓,面上閃過一絲慟色,旋即周身無形的氣勁像是終於消耗一空,而他眼中的光也滅了,整個人跟著倒了下去。

謝無秋接住了他。

流觴已經懵在原地了,眼前的一切都像拼接的夢,那麼不真實。他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看看晏衡,或者看看玉夫人,有些無助地喚了銅雀一聲,可銅雀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也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