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臺上亂作一團,有的人聽了秦端陽煽動的話,果然開始攻擊十二樓,五死士紛紛前來圍住晏衡左右,護他後撤。

晏衡也對著蒼崖山弟子們笑道:“通緝令算什麼?不如我現在就發個懸賞令,誰能摘得秦端陽的項上人頭,就能來我十二樓領取黃金千兩,說話算話哦。”

晏衡手上其實還捏著後招,如果四年前的事尚且不足動搖大家對秦端陽的信任,就把他也在暗中覬覦金縷曲的事抖出來,沒想到這個還沒用上,就已經引發各大門派如此劇烈的反應。

也許四年前那場論劍會,的的確確太深刻了。

晏衡又往謝無秋那邊看了去,見他在亂劍之中稍護了一下秦夢晚,秦夢晚跪在地上哭著拽他的衣袖,一直叫他“師弟,你原諒師姐吧”。

晏衡未知情緒的移開了目光,突然感覺背後一道陰風襲來,立即側身避過,轉頭一看,正是秦原。

秦原束發的帶子不知何時散了,發絲在風中亂舞,顯得有些狼狽,他盯了晏衡好一會兒,悽然一笑:“晏樓主,你真是好手段,好計謀。第一次是我不小心,這一次又敗在你手裡,秦原也算服氣了。”

“秦師兄啊,說到底,這次是你做了虧心事,不是我多厲害。”晏衡打量著此刻的他,嘆了口氣,“一步錯,步步錯呀。有些事呢,就是一念之差。”

秦原一笑:“你說得對。”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忽地提起腳尖前掠,劍尖僅隔了一寸就要劃破晏衡咽喉,下一刻,他棄劍換掌,一掌拍中晏衡胸口。

這一掌打中,連秦原自己都楞了一下,這一愣的功夫,他卻被晏衡袖中暗器割破眼角,匆忙側頭閉眼,倒退了開。

才退了兩步,猛地被人一記悶棍擊打在後膝蓋,不支跪倒在地,抬頭一看,不是什麼棍子,而是劍柄,襲擊他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謝無秋。

謝無秋看也沒看他一眼,掠到了晏衡跟前,嫌棄道:“你傻了?剛才那樣都躲不開?”

他說著就去拉晏衡,手剛落在對方胳膊上,背脊便一僵。

“你……”

晏衡反手握住他,驀地咳出一道血絲來,啞著嗓子低聲道:“借我點內力。”

謝無秋二話不說急忙朝他輸送內力,眼睛不敢放鬆地盯著晏衡看,生怕錯過他的一個表情。

晏衡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輕笑了一下:“沒事,不過今天用得有點過。”

他要在眾人面前維持氣定神閑,已經十分不易了。

自從練假心法折損了經脈,雖然有謝無秋幫他養脈,但他和這家夥達成的協議也就如此而已了,無論如何謝無秋也不肯給他真心法。自己練氣養脈,和別人從外幫忙,速度上當然是有差異的。

而那假心法造成的惡果太過猛烈,晏衡如今不但五感變弱,甚至有些不良於行了,為了控制逆轉的真氣不沖撞內髒,只能讓它們分散到四肢來,剛才秦原那一掌,他正要避,只是腿突然失了知覺,導致動作凝滯,才中了那一下。

這幾次謝無秋幫他運轉內功時,晏衡都在偷偷摸索,想要摸出真心法的門路來。但謝無秋也十分小心謹慎,每次都有所保留,因此他恢複到現在,只見糟不見好。

此時謝無秋倒是不遺餘力地在朝他輸送內力,晏衡被他扶著,維持著無事的表象往圓月臺邊上走,臺上亂作一團,前面又有五死士斷後,已經沒人有暇他顧。

晏衡見謝無秋此時蠻緊張他的樣子,眼珠悄悄一轉,心想這次好歹在天下人面前還了他清白,算是給了他一個人情,他就算不感動也多少該有點感激,如果這次自己裝作身體扛不住,演演骨肉計,再和這家夥好好重新談判一次,但凡他有點良心,說不定能動搖一二。

想到這裡,晏衡便弱弱地“哎”了一聲,謝無秋攥著他的手果然又緊了幾分,問道:“怎麼了?”

晏衡努力醞釀出了一個自以為十分悽涼的眼神,幽幽地拋給謝無秋,然後兩眼一閉,悶頭往一旁栽了去。

晏衡這一倒,嚇得謝無秋伸雙手去接,把人緊緊摟進懷裡,晃也不敢晃一下,顫聲叫道:“晏衡,喂!晏衡你怎麼了?”

他將人打橫抱起,也顧不上身後的局面,飛也似的往半闕山下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