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陸舟終於從昏昏沉沉之中醒了過來,抬頭望著胳膊上輸的營養液,門忽然被開啟,傅臣手裡提著一壺開水瓶正朝他走來。

“你先躺一會。”傅臣將開水兌溫後遞給他,然後替他把枕頭抬高一點。

陸舟見到傅臣有種恍若隔世感覺,幾年未見,他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痞裡痞氣,眉間穩重了許多。

陸舟許是想到了什麼,面色虛弱一笑,急急問道,許久沒有說話的聲線沙啞的如同指甲掛過黑板那樣難聽,“院長她…還好嗎?”

傅臣聽到他問起此時,身軀一僵,過了許久,終究不願隱瞞下去,說道“柔姐姐,她自殺了。”

“她死的時候,懷著孩子。”

陸舟左手微微動了動。腰間那塊被灼鐵留下的痕跡似乎又開始痛又開始癢,他忽然陷入一種瘋癲的狀態胡亂作態。

傅臣重重地一把將他狠狠壓制住。

他安靜之後,沒再吭聲。

之後傅臣從懷裡拿出一張信封,遞給他,“柔姐姐的桌子上留了一封信,我沒看過,也不敢看,我只好留給你…而且輔佐真佑已經死了,你現在不會再是一個人。”

“你不見的這幾年裡我和柔姐姐一直在找你,聯系警察也沒有你的線索,直到柔姐姐死的那一天,我撿到袁術驚慌失措之後留下的日記本。”

“裡面每一天每一頁都提到你,都提到輔佐真佑這個名字,而透過這個日記本讓我完完整整的知道了這些年你身在何處,你所作所為,你所忍受的一切。”

“陸舟,你原本就是那麼冷傲的一個人。”傅臣的說話聲戛然而止不忍再多說一句,他泛紅的眼中閃著細碎的淚光和道不清的隱忍。

那麼寡言和冷傲的一個少年,卻要獨獨忍受那麼多的酷刑和罪惡。

那一刻他是恨極了袁術。

“輔佐真佑真的死了?”陸舟忽然抬頭望著他,嘴角微微一笑的說道。

“死了,我貸款花了大價錢買了他的命。”

“真的會死了嗎?”陸舟有些喃喃道。

傅臣嘆了口氣,解釋道,“他本來就是日本人,這幾年被警方一直叼在嘴邊,他販賣毒品、槍支就差被一鍋端了,這次他意外死亡除了我之外還有兩方勢力,一邊是警方,另一邊我查到是日本輔佐分家。”

“有煙嗎?”陸舟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攸地輕笑一聲問道。

傅臣出去後,陸舟將那封信開啟,潔白的信紙上只留下了一句話,陸舟捏著白紙的手慢慢攥緊,留下一道道皺褶。

上面的字娟秀又潦草:我飼養的烏鴉,長大後卻啄了我的眼睛。

陸舟呼吸越來越急促彷彿停滯一般,一抽一抽的難受,卻又說不出哪裡難受。

他一口用力抿完還剩下半頭的煙,吐出團團的煙圈,煙霧嫋嫋而上。

陸舟果斷地在自己手掌上將煙蒂反複撚滅,他眼中閃著若有若無的嘲諷,輔佐真佑就算是死了,似乎也將他那種怪異的熄煙方式耳燻目染的教會了他。

他逐字逐句地死死盯著那行字。

耳畔似乎傳來院長像往常一樣哄孩子一般柔軟的聲音。

“你討厭烏鴉嗎?”

“討厭。”

“難道還會有人喜歡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