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陸舟跟帶隊老師說了一聲就帶著湯白下了山,他在之前跟傅臣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提前在山下等著。

陸舟慢悠悠地走著,氣溫漸漸升高,開始有些發熱,湯白在他左邊蹦蹦跳跳地踩著下一層階梯,忽地腳下有一顆並不凸顯的小石子,湯白腳底一踩,身影一個趔趄就往下重重栽去。

陸舟神色微變,不自覺皺眉,他下意識地想伸出左手,卻根本使不出力,於是急忙地有些慌張的用右手抓住他,他語氣責備道,“走路就要有走路的樣子。”

“我不是說過嗎?我不喜歡你走在我左邊。”不然下一次又發生緊急事況,我沒法護著你。

“你知道了嗎?”陸舟拎著湯白的衣領宛如提著小雞仔似的,湯白乖巧的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然後右手偷偷地從兜裡拿出一樣東西背到身後。

發現他的小動作後的陸舟眉間不禁一挑,就跟發現自家小孩開始牙牙學語會走路了那樣驚奇。

他正要說話就瞧見一旁的湯白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雙手合攏捧著放到他面前,一臉傻笑的說道,“猜,糖糖,猜它。”

陸舟為了配合他故作深思熟慮了一番,半晌才搖了搖頭。湯白露齒一笑,眼睛快眯成一條縫,說道,“糖糖,真笨。”他挪開一隻手,陸舟這才看見原來湯白手裡躺著的是一片楓葉。

楓葉的紅像極了正在生紅鏽的鐵,邊緣有一些小齒,中間的那塊位置有一個小洞,不得不說,湯白的口味實在是有些特別。

“糖糖,我送給你。”他臉色憋的泛紅一口氣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

“好呀。”陸舟一臉帶笑地接過,陽光穿透雲層慵懶地撒下,彷彿在他身上渡了一層粼粼光輝。

傅臣在山下等了許久,瞟了眼手錶,這才意識到他在這裡等了足足快兩個小時。

陸舟這孫子怕是故意讓他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等著的吧。傅臣無聊地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腹誹道學校組織爬山也能爬到這個鬼地方來。

他剛要打個電話去問候一聲,就睹見兩個人的身影隨著著那些彎彎路路漸漸清晰,傅臣上前走了幾大步,沖著他們喊道,“你們夠慢的呀。”隨之就被陸舟順手甩過來的呈拋物線向他奔來的揹包給砸了腦袋。

一聲重重的悶哼聲。

傅臣面容扭曲氣地直咬牙。

陸舟替湯白開啟車門,然後開啟後備箱,正要將一些東西放進去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喊著他的名字。

安晨揹著一個藍色的登山包從小路上下來,臉上精緻的妝容由於流汗的緣故已些花,他氣喘籲籲地喊著他的名字,有些急切,卻仍帶著笑打了聲招呼,“陸老師。”

陸舟面潤如玉,溫和地點了點頭。

安晨咬了咬嘴唇,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陸老師,你能方便帶我一趟嗎?碰巧家裡出了點急事。”

陸舟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耳畔傳來一聲極其響亮的關車門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只見湯白坐在模樣極為別扭的坐在車內,眉毛彷彿要扭成一結結的麻花,呼吸急促地一吸一吐,整張臉都板著,模樣看起來十分嚴肅和…生氣。

陸舟的腦袋不知怎麼就蹦出了這個詞。

陸舟朝著安晨歉意一笑,然後轉身就將麻煩丟給傅臣,說道,“這是我朋友的車,你還是先問……”

傅臣是個明白人,他迅速且敏捷的堵住陸舟說的話,一臉殷勤的笑著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順路,順路哈。”

於是四個人一同坐上了車,傅臣開著車,抬頭透過後視鏡望了眼坐在後面的三個人,想著這姑娘有副駕駛不坐偏偏要和陸舟擠在一起,多半是對他有意思。

通往山下的路十分不好走,一路顛簸,傅臣握著方向盤打了個左轉,後座的安晨一個沒穩住身子就直直往陸舟懷裡倒去,她的後腦勺緊緊地貼住陸舟的胸前,彷彿是一對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侶,陸舟自然是沒料到這種情形。

“陸老師,不好意思。”安晨感受到他扶住她後背的雙手,於是臉色微微羞赧一紅。

“沒事。”陸舟言簡意賅,模樣清冷一如往常。

湯白雖然是個傻子但是眼睛卻還不瞎,他不是沒有瞧見方才的那一幕,心深處彷彿被人用浸濕了的海綿給堵住了一般,有些沉,沉到了深海底。

湯白抬起腳重重地往前面踢了下去,似乎覺得還是不解氣於是把鞋子胡亂地脫到一邊,雙腳開始亂蹬。

陸舟一把握住他的手,眼中有一絲疑慮,問道,“你怎麼了?”陸舟從剛才就一直覺得湯白渾身不對勁,以前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安晨從一旁望了過來,又從包裡拿出一袋曲奇餅幹,沖著湯白麵露六齒哄道,“湯白吃曲奇餅幹嗎?”

“走開——”湯白伸出手使勁地打掉她遞過來的那包零食,就連聲音陡然變得異常的尖銳,還帶著一些小孩子的慪氣。

安晨被他嚇得一怔,連剛迎上去的笑臉在此刻看來都覺得十分勉強。陸舟眉頭微微一擰,說道,“湯白,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湯白腳下的動作更甚,直接將一隻鞋子給踢到安晨的膝蓋上,聲音也加重了些,“你走開。”

陸舟聲音一沉,警告道,“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