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裡,黑暗鋪天蓋地的在四周籠罩,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圍,唯有牆上的那盞燈泛著微弱的暈光,光朦朧地映照出床上的模樣。

那是一個男人。

男人躺在黑色的床上,嘴唇閉合,淡紅的唇色上有一顆小痣,微不可察。宛如白瓷的肌膚在黑色的襯託下更顯淨白,眼眸閉闔,如果忽略額頭上裹著一層又一層觸目驚心的紗布,這個男人無疑是好看的。

門“咔嚓——”一聲的被推開,接著傳來一陣緩慢而又略帶沉重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的步伐踏著這夜色重重走到床邊。

陸舟目光直直地凝視著床上毫無生氣的男人,薄唇抿了抿,看到他額頭上裹著的紗布隱約滲透出絲絲殷紅血跡,陸舟略顯妖冶的眼角下露出微微戾氣,他壓住心中有些被勾起的怒火抬步走到陽臺。

陸舟點燃一根煙,手指把玩著,墨眸沉沉浮浮,他心中反反複複地提醒自己,他沒有錯,如果寵物不得主人的歡心就必須要重新的奴隸一遍,告訴他新的規矩。

他給過他機會的。

陸舟心中再一次反複告誡道,他給過湯白機會的。

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

煙慢慢燃盡,紅光在夜中一燃一滅宛如黑夜天空下的微弱星光,手中的煙頭已經接觸到指腹,灼熱又麻木的疼痛感一點一滴慢慢襲來,而陸舟依舊捏著,彷彿對此渾然不覺。

他拿起還未熄滅的煙蒂重力地按在左掌心彷彿按在一個普通的煙灰缸內,左右撚了撚才將煙頭丟在一旁。

記憶猶如走馬觀花一般從他腦袋慢慢浮現,心裡略有著自責道,他不該用手捏住湯白的腦勺往牆上使勁撞的,陸舟視線不由自主地往黑暗中的一處瞟去,那裡似乎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似乎還帶著那四處亂濺的血漬,他眉頭微微擰,明明叫人處理過的,怎麼還有。

他不該用力地拽住他往牆上撞的,明明他只是個與孩童智力無異的孩子罷了,就算他體格已經與正常成年人差不多,是他下手太過於狠毒。

傅臣冷漠的話再次從耳畔回蕩著,“你下次幹脆直接殺了他,還不如給他留個痛快。”

陸舟手中被燙傷的指腹泛起了細小的水泡,他抬起那根被燙出水泡的手指放入口中,然後用牙齒一點一點地將水泡撕扯,直到將那塊皮咬掉。

“湯白小時候曾經因為腦部傷害這才導致的漸進性認知功能退化,所以他跟小孩子差不多,陸舟,你要是想玩,他不適合你。”

陸舟扭頭看了眼床上躺著的湯白,連飯都要讓他一口一口喂的湯白,連衣服都要讓他幫忙穿的湯白,如同精緻易碎的瓷器一般的湯白,可他那一句猶豫不定的話而直接傷了他,更間接傷了他自己。

陸舟終於平靜下來,心中的告誡也從喧囂中靜止,如果再有下一次,他應該直接果斷殺了他。

畢竟湯白是他花錢買來的,寵物就應該聽主人的話,不聽話的寵物就不該留著,人也一樣。

陸舟走到床邊一隅,柔軟的床邊微微陷塌,只聽見他那溫柔又親暱的聲音在漫無止境的黑夜裡響起,“湯白,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嗎?”

陸舟微微一笑,眼角處的笑意更甚,“我知道你會的。”

“畢竟你怕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