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日再問你一樁事,前任李知縣被害一事,你到底有沒有參與?”

張宗年連忙發誓,“娘,那一樁我真沒有參與,只是賈瀟似乎有參與,但他也沒有直接出手,只是背後之人,我們也不知道,我曾經聽賈瀟說過,若是李知縣沒了,他們兩家要如何對付王家?畢竟李知縣很懦弱,很害怕我們。”

“留著這樣的人在梅縣,我們也好行事,當時我還覺得賈瀟問得有些沒頭沒腦的,沒當回事,沒想幾日後李知縣便被害了。”

老夫人一聽,驚了一跳,“所以你是知情的?”

張宗年點頭。

張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拍太師椅上的扶手,嚴肅的說道:“年兒,你聽好了,你從今日開始就偷偷地把值錢的都賣了,這梅縣咱們張家呆不下去了,若是再這樣呆下去,恐怕會涉賈家的後塵,你一定不能猶豫。”

“娘,為什麼?咱們世代在梅縣,咱們的根在梅縣,豈能說走就走?”

“年兒,你怎麼就捨不得這榮華富貴,難道這榮華富貴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嗎?”

張宗年不語,那意思顯然是不會聽了。

張老夫人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看來天要亡我張家,你做為一家之主鼠目寸光,沒有半點遠見,咱們張家交到你的手中,這是要亡在你的手裡啊?”

“歷任這麼多知縣,三年一任期,咱們張家在梅縣屹立不倒不是因為梅縣的偏遠,也不是因為每任知縣的協妥與懦弱,而是張家的祖宗有遠見,他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他們能做到別人不能忍的,他們能捨棄到手的榮華富貴,只有這樣才能留住更多的財富。”

張宗年卻很不想聽到自家娘親的這些話,那話裡話外不知對他有多麼的失望,於是也不待老夫人叫他起身,他便直接起了身,他堅定的說道:“娘,咱們張家生在梅縣,死在梅縣,絕不會離開梅縣的。”

張老夫人抬袖捂臉,身邊的嬤嬤見狀,只好把張宗年給請了出去。

蘇辰收走了張府貪掉王家的幾處私船場,張宗年惱火,他忽然發現他娘親預見的似乎應了驗,可是他不認輸,憑什麼要舉家潛逃,還沒有到這一步來。

蘇辰不僅收走了幾處私船場,還有張家的幾間糧鋪高出市場價格還賣起了發黴的壞米給老百姓的事被官差給查封了,沒把張宗年給氣死。

這些還不是令人煩燥的,而他加入的商會終於産生了商會會長,張宗年才發現一直默默無聞的李原,在他和賈府與蘇知縣對付的時候,不停的擴大自己的鋪面,如今不僅西面,連北面也被李家的商鋪佔有,不僅如此,如今已經正式成為商會會長了。

到這個時候,張宗年才知道這所謂的李原,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商販,居然是大魏的皇商。

說起皇商二字,張宗年就覺得自己和賈瀟簡直大錯特錯,皇商李家家主李原,他要對付一個人來,傾全國之力,十個張家和賈家也不是對手,再加上蘇知縣的手段,簡直是在劫難逃。

可是要張宗年就這樣的聽他孃的話,把財産變了現,就這樣帶著族人離開梅縣,他不甘心,一直以來在梅縣,他們張府向來橫沖直撞的,沒有人敢說他,知縣算什麼,哪一任不是受他們這些地方富紳給壓著。

可是張宗年錯了。

自從李原坐上這個商會之位後,才發現整個梅縣的小富紳全部都已經擁向他,倒是把張宗年給孤立了,到這個時候張宗年後悔當初不跟賈瀟結盟,不齊心協助力鬥倒李家,偏生自己起了那點貪心,卻是滿盤皆輸。

李原的商鋪越開越多,而商會裡的指導價格卻是與眉州的統一了起來,甚至不少日常必需品竟比眉州的還要低,這讓張家損失了一大筆,而人家李原卻能從外地源源不斷的運送進來,如今租借著官船,走到哪兒連盜賊都得掂量掂量,不敢有得罪,哪像先前張賈兩家打點兩岸盜賊的那軟和手段。

張宗年開始猶豫了,他以前強買強賣慣了的,如今被蘇知縣查封了幾家鋪面後,他做生意都小心翼翼起來,召集了所有的管事,他開始做了調整,不得不按著商會的指導價來銷售,轉眼盈利少了好大一截,生意卻還是賣不過李家的鋪子。

因為對方的鋪子裡琳琅滿目,什麼都有,連糧食種子皆賣,而且還承諾秋收後會按市價收走百姓的糧食,他會拉到外頭去賣,這些糧食也不知道他拉去哪兒,但聽人說可能拉到了前方資助了軍隊,這訊息更加令人懼怕。

商會的指導價出來的時候,蘇辰從縣衙裡帶了一封價目表回來給喬寶瑩看。

喬寶瑩跟齊氏在花廳裡細看,看完後,兩人都很歡喜,“這個價格,百姓們的生活就好些了,至少上半年的稅收收了一半多以上回來了,雖然還有欠著的,到今年個秋季,應該能收回來了,畢竟這天氣不錯,今年應該不會是個災年。”

齊氏點頭,“九兒,待梅縣冶安好些了,咱們去一趟茶園吧,聽說茶苗都已經種下去了,很大一片吧,以後恐怕得請茶工摘茶,待秋收後,可以召集一些人手過去打理。”

喬寶瑩點頭,“醬坊如今也缺人手,只是外頭很亂,賈瀟還沒有尋到,蘇辰不敢讓我出門,不然咱們今天賺的銀子都夠做許多事的。”

“這幾日陳意又出門了,正招集人手開了個平安鏢局,第一樁生意就是護送李家的貨船,把糧食運去燕北,資助那邊計程車兵。”

齊氏說完,忽然想起黎三姑娘,於是說道:“我瞧著陳意對這個黎三似乎有些不一樣,至少同意喜姑的,把人給留在了院子裡幫他打點,至少他每次回來院子裡幹幹淨淨的,還有噓寒問暖。”

喬寶瑩點頭,沒想到蘇辰想建一個鏢局的事還真的辦成了,這速度快的,那是不是很快那山裡頭的信臺也要開始建立了。

夜裡蘇辰回來,喬寶瑩便問起了這事兒,且說起召集人手的事,蘇辰說暫時不能太快,這信臺恐怕得明年了,今年人手不夠,還有官道也得修,到年底蘇辰會把這些問題全部集結起來往上頭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