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合十恭送,老道的身影轉瞬消失不見,空蕩的石洞之中,只剩下了法海一人,他幽幽長嘆了一聲,盤膝跌坐回去,心道這特奶奶的都是些什麼糟心事?

一個個上杆子的就找上了門來,想躲都躲不開區。

降妖伏魔的事情好累啊.....

法海長嘆一聲,閉目合十的壓下心中所有異樣情緒,全力的開始從恢復身上的傷勢,眼下根本顧不得考慮誰留在天柱山鎮守青銅門這件事,先頂過白素貞的窮追猛打才是當務之急。

石橋之上,尖利的鬼嘯與九天龍吟的咆哮相繼響起,那是妖龍白素貞在地宮所觸發的第一條禁止,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被封於石棺中的鬼嬰,乃是前朝高人安置在濃厚的地脈之下,吸取千年煞氣而成的蓋世兇邪,否則也不會被清瀾真人當作是守護青銅巨門的第一道禁制,用來阻擋強敵來犯。

可即便如此,當它的對手變成了妖族傳說中的妖神白龍之後,白素貞到達青銅門前也不過是一個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敗亡是註定的事。

青銅門前最後一道防守的石門之前,清瀾老道盤膝而坐,周身的黑暗處漸漸又十幾個斗大如燈籠的蛇眼相繼張目,它們環繞在清瀾身側,安靜如許的等待著什麼。

“今日妖神白龍來犯,老道與國師怕是力不能支,自詡此劫生死難料,九頭蛇,你且去逃命吧。”

清瀾真人話音剛落,石臺下的深淵之中便傳來一陣深深的顫動,一道清輝包裹著的七星長劍,錚然一聲倒插在他的面前,如水一般的劍身倒映著老道蒼老的面容,目光之中一片慈祥。

八顆蛇頭仰天長嘶,被七星劍釘死在石臺之下近五百年的身軀終於可以自如的伸展起來,一時間就連那顆經年不曾出現的第九顆蛇頭也浮動了出來,蛇影狂舞,漸漸收縮為一道嬌小的人影。

一個紫發紫眸的成熟沒人就這麼俏生生的站在了清瀾真人的面前。

遠方轟隆隆的交手聲響不時傳入耳中,九頭蛇驟然脫開牢籠之後心情甚好,一隻俏生生的玉白小手纏繞著一側紫發,歪頭一笑:

“大敵當前,你捨得我這樣的強援就此離去?不怕我到了人間去接著殺伐無度,霍亂人間?”

向來以溫和著稱於世的老道,聞言只是笑笑:“你若在外面作惡,自然會有人間正義之士出手降魔,貧道一身老朽,雖然已經油盡燈枯,但是要拖住那妖龍也不是什麼難事,皆時自有國師法海功成出手,你在與不在又有什麼分別?”

“那和尚傷勢不輕,妖神白龍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可以打發的角色,你就這麼肯定那和尚擔得起這副擔子?”

“正因如此我才要放你歸去。”

清瀾真人說道這裡,只見嘴唇蠕動而無聲音遞出,顯然是用了傳音入密的方法將自己的話送入到九頭蛇的耳中,他說完之後將地上倒插的七星劍橫放在膝前,緩緩閉目道:

“你去吧。”

九頭蛇冷哼一聲:“走就走!”

婀娜的身軀捲動妖風而去,在離開石臺之前她忽然回頭,只見老道清瀾靜坐於暗處,周身氣息如遲暮老人,可精氣神卻好似一柄剛剛開鋒的利劍,等待著最後一個爆發點便慨然出鞘飲血。

天柱山頂的道宮廢墟之中,有一道狂風忽起,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直接將先前法海佈置在這裡的三座玉髓天王像托起運走,狂風在收下這三座價值連城的天王像法身之後猶自不肯離去,誅仙劍陣四象成套,如今三像在手自然是得隴望蜀想要把四象盡數集齊。

不過他的想法註定是要落空了,當日法海以此陣困住了白素貞,之後妖龍真身破陣而出,生生以元神龍軀打碎了代表誅仙劍的南方天王像,因此這一套誅仙劍陣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湊齊了。

搜尋無果的來人只得放棄,狂風捲動著僅剩下的三尊玉像,輕輕嘆息一聲,而後一股腦的鑽入到了那處通往地宮的太極陰陽圖之中。

法海將打坐的蒲團移出了那處高大的祭壇範圍,因為經過他的親身體驗之後發現,這出高大的古老祭壇與青銅門上的那柄石劍,有著互通有無的關係,人若在祭壇之上打坐,不自覺的便會分出一部分精氣從丹田中流出,並且透過祭壇流傳到那柄石劍上。

雖然祭壇所吸取的那一縷精氣,對於修道高人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是年深日久,中年累月下來也是相當的可觀了,除非是道行到了法海,清瀾這種程度的高手,否則坐鎮在此間的人很難順利活到壽終正寢。

離開祭壇範圍再行打坐的法海傷勢好的很快,肩胛處兩道洞穿性傷口很快就癒合,修行人在斬滅心魔之後,在道行或者心境上都會有一次突飛猛進的程序,不過這個過程長時間的清修,法海如今沒有這個時間,幸好療傷的速度也因此而加快了許多。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法海的周身氣息也越發的沉穩凝固,石門之外的劇烈都發生也越來越響,應當是白素貞在衝破了石橋鬼嬰之後又與清瀾真人交上了手,念及到那老道臨去之時的一派決然之色,法海古波不驚的心驚就此而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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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不經意的一瞬間的動念,法海蓮花池開始被大風吹拂晃動,無數層層疊疊的白蓮相繼晃動,大風宛如一隻無形的雙手輕輕將這片蓮花之海撥開了洞天一角,從而在蓮花深處顯出一個白衣的人影。

南宮。

這兩個字其實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烙印在了法海的心間,在他曾經還叫林海的時候,那段感應叫做少年愛慕,所以在金山寺他能心甘情願的喚她一聲師姐,在沒有開門的酒樓樓頂上大撒酒瘋,然後背下黑鍋。

年輕的林海曾經以為那段朦朧的感情就叫做愛情,可是當面朝著鋪天蓋地而來的無數妖蟲的南綺容,在長街站定,只留給林海一個背影的時候他才知道,愛情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白裙飛揚,佳人轉身漸漸離開了白蓮擁護的識海,當那道曼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識海之中時,法海也終於從入定打坐之中回過了神來,他徐徐睜開雙眼,淡淡金光從他深邃的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神完氣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