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帶著能忍出京都之後,一直在圍著都城四處遊蕩,好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一夜的時間過去,他們走的路不少,可是也就走出京都十多里而已。

這可就苦了那幾個遠遠吊在他們身後的欽天監人手了。

請保重的訊息稱,此人法力高強,深不可測,因此跟蹤此人一定要萬千小心,否則被發現了恐怕有性命之憂!

想那在京都至中威風不可一世的魏峰都被法海打成了那個樣子,據說那不過是法海拍了一巴掌而已,他們這些聽命行事的小魚小蝦又哪裡敢招惹這等恐怖的存在?

最後辛苦跟了一夜的欽天監密探筋疲力盡,可他們卻沒有埋怨法海的古怪行為,反而是在心底咒罵派他們過來的魏峰。

嗎的,這和尚怎麼不一巴掌把他拍死?非要我們跟過來受這個罪!

“師傅,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天?”

星光之下的能忍跟在法海身後亦步亦趨的發出疑問,法海環目四顧了一番,盡皆都是荒林野路,偶有農戶村莊,可是這個時辰也早就已經吹燈入眠,於是他不僅輕輕嘆了一口氣:

“為師也不知,且走且看吧。”

能忍點了點頭,不時的還會張嘴問法海一些問題,後者早就被這小傢伙磨出了無比的耐性,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應著他的提問。

“師傅,為什麼四大天王張的那麼醜啊?”

“他們在成道之前是地獄裡有名的惡鬼,專門生吃小鬼,後來被佛祖收服度化,這才成了佛門護法。”

“師傅,為什麼你每次走在路上都要靠右邊啊?”

法海微微恍然,隨即笑道:“習慣了。”

隨著法海在圍繞京都城的圈子越來越大,年級較小,修為也相當淺薄的能忍漸漸累的不再提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粗重的喘息開始從嘴中發出,法海有心想要藉此機會鍛鍊他的意志,故意充耳不聞的大步向前,叫法海感到意外的是,他這個向來問題多多,動不動就被人嚇住的小徒弟,居然意志走到極限都沒有開口叫停,這份心性也算難得了。

“能忍,你累了嗎?”

“弟子不累。”

“出家人不打誑語。”

“累的屎都要出來了。”

“.........”

後半夜的時候,一直亦步亦趨跟在法海申甌的能忍已經趴在了法海寬厚的後背上,他看著自家師傅那纖塵不染的白色僧衣,被自己的汗水浸溼的樣子頗為不好意思,同時他也按捺不住自己十萬個為什麼的本質,在幽靜的路上和法海又開始了一問一答的遊戲。

“師傅,你法力這麼高,為什麼還要聽那個什麼太子的命令?”

法海微微搖頭道:“人生就在紅塵裡,法力再高也逃脫不得,你只看到了一個太子,卻不知道在他的背後有著怎樣的一個勢力階層,我們修行中人道行高深,能人所不能,本來就被他們這些當權者忌憚,假如有朝一日再觸碰到他們的底線,那就就無異於是與整個天下為敵,能忍,今天這種情況如果換了是你,你會怎麼做?.....嗯?能忍?”

法海一連問了幾聲,可是身後始終卻無人回應,就在他再三追問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這小傢伙均勻深長的呼吸,竟是靠在法海的背上睡著了。

法海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抬頭看了眼天色已經快要大亮,於是揹著能忍不再來回的在京都走大圈,而是停在一戶農家村落附近的田壟邊上,似乎是在等什麼人,跟在法海身後早已是苦不堪言的幾名欽天監密探如獲至寶的一個個倒趴在地,其中有一個人不慎的壓斷了一節樹枝,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這點動靜落在密探們的耳中無疑於是驚雷一般,因為法海修為通天,這點響動很有可能會暴露他們的行藏!

顧不得罵那個大意疏忽的同伴,三雙驚恐緊張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站在田壟附近的法海,卻見後者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壓根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樣的意思,這才叫密探們紛紛鬆了一口氣。

殊不知背對著他們的法海正在不屑的撇嘴,其實早在出京都城城門的時候,這三個人的動作就已經被法海發現了,一路上不聲張不對付,是為了叫他們背後之人放心,省的再去借故找京都城佛門的麻煩。

法海在田壟上等了沒多久,便見遠方出現了連個扛著鋤頭的身影,他連忙迎了過去,單手豎掌的行禮:

“兩位施主有禮,小僧與徒兒在外遠遊苦修,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生怕不慎入住了歹人黑點的手中而不自知,請老丈為小僧師徒指條明路!”

這年頭只要不是張口就要錢的出家人,那基本上什麼事情都好說,再者法海態度謙和,背上還揹著一個困極睡去的小和尚,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騙吃騙喝的混子和尚,於是那位老漢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一手扶著肩膀上的鋤頭,一手遙指東面太陽初升之地:

“直走,但凡是官道所在全都沒有問題,西邊和南邊可千萬不要去,聽說有點亂,好多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過,都傳得神乎其神,說什麼都有,什麼妖怪吃人,黑點害命的,你帶著個小娃娃可千萬要長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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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將這位老丈的話都聽在耳中,誠心實意的雙手合十感謝,如他們這般的大乘佛法高僧,如果要誠心的感謝一個人的話,那麼此人一定會在無形之中積累陰德福報。

跟在老農身旁的年輕人似乎和他是父子關係,看到法海與能忍師徒兩人一副身無長物的樣子,將懷中妻子包好的飯糰取出兩枚遞了過去,法海本來想要推辭,可是架不住那年輕漢子的熱情和固執:

“就算你不吃,那個娃娃總是要吃的,孩子正在長身體!”

沒有什麼客套華麗的辭藻,就是簡單的一句孩子正在長身體,法海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他們出京都的時候身上是帶了銀子的,但是這城外荒野山林,有錢也未必能買到安全可靠的食物,法海稍稍愣了愣神,隨後雙手接過年輕漢子的饋贈。

“無功不受祿,還請施主告知姓名,小僧也好日後為施主誦經祈福!”

老農咧開滿口黃牙的大嘴笑了出來:“一口吃食,眼下又不是什麼災荒年景,總是拿得出來的,哪裡值得什麼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