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老者應約來到營地:“幾位掌櫃,既然已經收拾妥當,那就跟著小老兒走吧。”

金道軒拱手道:“請問老丈尊姓大名?”

老者擺了擺手道:“客官莫問老朽的姓名,我們還要在這一帶混飯吃,喊我老頭即可。”

金道軒笑道:“那怎麼行,老丈是想讓小子折壽不成?”

“只要掌櫃的給點飯錢,您想怎麼叫都行。”

與剛剛那些車輛一樣,老頭引著眾人折返向西,直到離開風陵渡,這才解釋道:“為了不被官府察覺,我等不得不如此行事。”

金道軒點頭表示理解,不但吩咐眾人不要喧譁,就連火把也不允許使用,以免真的引來官軍,惹來麻煩。

走了差不多十里,眾人在老頭的帶領下拐上了一條異常崎嶇的小路,可能是太久沒人走的緣故,路上的野草已沒了膝蓋。

雖然道路難行,可金道軒手下身手都不錯,每當車輛被卡住,隨便兩人輕輕一託就能使其脫離困境。

深入小路數里,金道軒才問老頭:“老丈,前面的客商是如何去到渡口的?這條路好像從未有人走過。”

老頭一笑:“不瞞客官,去往渡口的有幾條小路,為防止官府追查,每次帶客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這條路五天前有人走過,幾天過去,青草已經恢復了生機,官兵根本看不出來有人走過。”

金道軒聞言笑道:“看不出來,老丈很是精細。”

老頭嘆了口氣:“這是提著腦袋的營生,不能不精細。”

走了差不多五里,一行人終於離開小路,來到了一片開闊地帶。

老頭對金道軒道:“這位掌櫃,實在對不住,你們的運氣有些差,剛剛那條路是最西邊的一條,所以有點遠。”

金道軒笑道:“走都走過來了,還說這些幹什麼,頭前帶路,我們早些到碼頭就早一刻渡江。”

眼前的開闊地雖然看似平坦,可依舊崎嶇,雖然只有幾里路,可走了足有半個時辰。

離開開闊地後,眾人終於上了條真正的大路,根據老人講,這條路原來是官道,通往風陵渡以南五十里一座老渡口。

八十多年前,此地發生大地動,不但老渡口毀於一旦,蒼龍江也被迫改道,使原本豐腴的大江西岸成為一片不毛之地。

再後來,大梁在風陵渡新建渡口,這一片就更加荒涼了。除去偶爾有百姓到此砍柴,幾乎再也不見行人蹤跡。

金道軒不解道:“老丈,你所說的渡口離風陵渡不過區區十里,老渡口距此也只有五十里遠,百姓為何不肯涉足於此?”

老頭嘆了口氣:“一言難盡,老渡口名曰飛雲渡,渡口旁還有座鎮川城,當時城中人口不下五萬。那場大地動發生在深夜,全城軍民正在熟睡不及逃出,所以最後倖存的不到兩千人。聽老人講,此後多少年,只要到了晚上,方圓數十里都有無數人影晃動,哭泣之聲不絕於耳,那都是大地動中死去的冤魂。”

老頭說的言之鑿鑿,金道軒等人對此卻嗤之以鼻,這種野史傳聞民間流傳甚多,到最後都會發現只是謠傳。

拿著老頭口中的亂力亂神之事打趣,原本無聊的路程也多少有了一絲樂趣,看時間剛到子時,眾人終於來到了渡河的碼頭。

站在所謂的碼頭上,眾人明白這只是一塊大概兩丈長的石頭。

老頭說此地原本是一個大戶人家,大地動致使方圓數十里房倒屋塌,這座院落也成了廢墟。

後來蒼龍江改道,正好流經原本莊院的大門石階,使其成為了天然渡口。

為證明自己沒有胡說,老頭還脫下鞋子捲起褲管邁入江中沿階而下。

金道軒不管這裡原來是什麼地方,他想的是儘快過江,所以看著黑漆漆的江面道:“老丈,我等何時才能上船?”

老頭道:“頂多半個時辰。”

吩咐眾人原地休息,金道軒與王天海走到一處淺灘道:“到了大韓境內要小心行事,除去必要的採買,儘量不要進城。”

王天海不解道:“為何?”

“大韓與大梁不同,對來往客商管控甚嚴,半年前我等曾顯露在官府眼中,想必他們已經有所防範。”

王天海皺眉道:“先生這是何意,難道你們與大韓官府有隙?”

金道軒道:“有隙倒算不上,只是韓天峰野心不小,若是知道我等目的,恐怕會派兵阻撓。”

王天海聞言又是一皺眉:“據我所知,沿東南而走一定會經過安定,如今那裡可以說是全天下的中心,我等要是去往那裡不是盤查更甚嗎?所以我認為從芥川直接往東更好,路上城鎮頗多,給養補給方便。”

金道軒搖頭:“掌門還不明白嗎?進了大韓就與大梁不同了,你們登岸後直插東南,避開大路,專挑小徑而行,這樣可以最快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