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

慕蘇的聲音甚至充斥著不可思議,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面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硃砂。

硃砂的眸子總是清亮的,帶著朝氣與蓬勃的活力的,而面前這個黑衣人的眸子卻死氣沉沉,甚至沒有一絲光芒。但只是與慕蘇對上眼神的一瞬間,那人的眸子裡卻彷彿顫抖著,馬上就要破碎。就在這一剎那,慕蘇便已經確定,這個黑衣女子,正是賀樓乘越身死後下落不明的硃砂。

硃砂看著逐漸逼近的葉文澤,又看了一眼慕榮,最後將目光落在慕蘇身上,那眼神再清澈明亮,而是深邃、悲傷,似乎下一秒就要流淚。

硃砂深深看了慕蘇一眼,隻字未言,驀地轉身,向河中跳去。

黑暗中只聽撲通一聲,眾人皆是大驚失色。葉文澤手下幾人已經跟著追了下去,慕蘇也連忙追到河邊,看著漆黑的河面,驀地感覺雙腿無力,被後面追上來的葉文澤一下子扶住。

“硃砂……”

慕榮也後怕地靠近,伸手讓身邊幾人退走,一面扶住慕蘇,有些吃驚地問道:“哥?你認識這個人?”

慕蘇仍舊沒能回過神,面色有些蒼白地點點頭,正要說什麼,卻被葉文澤攔下。

“回去再說。”

是夜十四名黑衣人,十三人或是服毒或是被斬殺當場,全部斃命,只有硃砂一人逃脫,連葉文澤的人都沒有能找到她。而慕榮因為隨身穿著金絲軟甲,所以硃砂的劍鋒並沒有傷到他分毫。

他們猜測河道地步有可能有不為人知的密道,硃砂從那裡成功逃脫。

“她的功夫……有那麼厲害嗎?”慕蘇三人圍坐在石桌前,慕蘇回想著與硃砂拆招的動作,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道。

慕榮端著臉,有些鬱悶道:“根據哥你說的,這個女人……怎麼樣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啊?”

慕蘇看著面色蒼白的慕榮,問道:“這群人究竟是誰,看起來是沖著你去的。慕榮,你是不是還有事沒對我說。”

慕榮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下意識地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葉文澤。

葉文澤接過話頭道:“今晚上你見到的這群人,是一股不俗的江湖勢力。就我和慕榮的瞭解,有九成可能就是私下與大夏朝廷交易,被派往前線……導致賀樓乘越死亡的那方勢力。”

慕蘇的眸子猛地鎖緊,整個人瞬間拍桌而起,聲音頓時都大了不少,他看向葉文澤:“你說什麼?”

慕榮也收起了平日紈絝的神情,蹙眉道:“哥,你冷靜些。這些都是我們暗地裡得到的訊息。雖然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是絕對真實可信。按照你所說來推證,賀樓乘越就是為了攔下這群人,才以命相拼的。”

慕蘇的神情除了震驚還有不可思議,手指在桌上攥緊,顫聲道:“他們是什麼勢力?”

葉文澤與慕榮對視一眼,前者淡淡道:“是天音閣。色香音容,天下當絕。”

“天音閣?”慕蘇的手指猛地攥緊:“天音閣不是向來不問世事,不尚武殺的風雅勢力嗎?”

慕榮卻冷哼一聲:“早就不是這樣的了。人啊,怎麼可能沒有野心。這些齷齪的東西暗地裡還不知道幹了多少事……”

葉文澤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淡淡道:“說來話長。只是天音閣如今所擅長的功法中,有音有香,就是聲律之功以及毒攻。這兩種武功都屬於在戰場上會産生大面積的影響與傷亡的功法,謝言當時估計也是看中了這一點。而這也是賀樓乘越一定要將天音閣的精銳殺掉的原因。”

冷汗一滴一滴地從慕蘇的額角滑落,掉落在石桌上。

“……硃砂……”

慕榮眨眨眼,與葉文澤交換了眼神。話已至此,三人都很清楚硃砂為何會出現在天音閣刺殺慕榮的小隊中了。

“文澤。”慕蘇喚了一聲。

葉文澤看向慕蘇,嗯了一聲。

“若是有可能……請你務必找到硃砂……就算不能帶她回這裡來,也一定要……一定要勸她離開那裡!”慕蘇猛地抬頭,嘴唇都在顫抖:“她一個人進入這種組織裡,要為阿盧報仇,根本是以卵擊石!若是不慎被發現……那……”

慕榮咬住嘴唇道:“這個女人還真是膽子大……不過,她究竟是要針對天音閣,還是要針對謝言呢……”

葉文澤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扶慕蘇,道:“這我知道。你不必太擔心,她說不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慕蘇跌坐在座位上,用手撐著頭道:“這件事也不知賀樓乘夜是否得知了……”

“他一定知道。只是無法抽身來處理。”慕榮手持著扇子輕輕敲打著桌面,道:“他可是天機閣閣主。江湖不涉朝堂,就算他作為閬玥之王身陷囹圄,也絲毫不會影響天機閣的運作。賀樓乘夜雖然作為天機閣主,但是沒有資格指示天機閣參與朝政,甚至就算是他死在戰爭中,天機閣也完全可以不理會他。。”

慕蘇回憶起自己在北原山縫中感受到的那道目光,瞬間就認可了慕榮的說法。

賀樓乘夜看上去彷彿手握日月,實力雄厚,事實上卻是處處掣肘,甚至孤立無援。

葉文澤道:“總之,這件事我會繼續調查。本身天音閣此次襲擊慕榮便是我的紕漏,如今閬玥與大夏的最終決戰即將爆發,天音閣……”他說到一半,突然閉口不言,眉頭緊蹙,複而揉揉眉心道:“你們早些休息,我去處理些事情。”

葉文澤說著,站起身,走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