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還活著的事情,謝言知道了。”

楓城西南角一處平常而別致的院落裡,有一株海棠樹,已經有些稀疏的粉白海棠花下是一座圓圓的石桌,石桌上放著三盞清茶,慕榮穿著淡藍色的對襟綢袍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輕聲道。

慕蘇坐在他身邊,嗯了一聲,然後道:“我現在對於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

嶽長風放下杯子,詫異道:“為何?!如今你的存在天下皆知,大夏對閬玥宣戰的理由也相當於被直接否定了,陛下如何能容你!?”

慕蘇淺笑道:“正是因為天下皆知,他才不能從我下手了。既然做了,他現在只能專心地針對賀樓乘夜,沒空,或者是不能來關心我的存在了。”

慕榮卻冷笑:“他也沒臉再來見你。他若是敢來,就要做好被我殺了的準備。”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敲了一下頭,卻不是慕蘇,而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眾人身邊的葉文澤。葉文澤收手,看向慕蘇道:“萬事還是小心為好。如今我已脫離朝廷,能幫你的實在有限。”

慕蘇笑道:“我知道。”他頓了頓道:“而且我相信,謝言不會有機會來找我的。”

說完這話,沒等三人反應他就撐著頭看向慕榮道:“慕榮,許久不見,功課有沒有落下呢。”

慕榮本來因為謝言和捱打的事情,眼底有些深沉和不服,神情更是不屑,此時聽聞慕蘇的問題,面色瞬間變得詭異,眼底的深色甚至一掃而空,變得清澈起來,可是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黑。

“哥?????這是對幾年生死離別的弟弟能說出的話來嗎?????”

慕蘇在其他兩人有些偷笑的目光中站起身,輕笑道:“光看你這模樣我就能猜到七八分了。要是你怕丟人,可以讓長風和文澤先離開。”

嶽長風看著慕榮的臉色,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道:“既然鳴鳶害羞,那我也不在這兒看他笑話了。”他看向慕蘇道:“該說的我都說了。顏鸞,我也有必要回京城去了。你一切一定小心,有什麼訊息我一定馬上告知你。”

慕蘇點點頭道:“多謝了長風,若是有人在京城問起我,還麻煩你不要多提。”

嶽長風點點頭道:“我明白,你放心吧。”說完沖著慕榮和葉文澤抱拳,轉身離開。

葉文澤跟著嶽長風的腳步向外走,淡淡道:“……下手輕些。”

慕榮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的身體一震,怒道:“喂!葉函!你……”他看著葉文澤的身影瞬間消失,頓時轉頭看向已經拔出劍的慕蘇,訕笑道:“哥……哥……不需要吧……”

慕蘇嘆了口氣,揮劍而去:“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運氣好還是聰慧。”

慕榮用一柄輕劍堪堪擋住,有些吃力地回嘴道:“……我可能是名字取太好了……”

慕家二子,當年的禮部侍郎慕蘇並沒有死在閬玥王都,如今已經返回大夏並且隱世不出,不再重返朝堂。這條訊息如同生了雙翅,飛速地傳遍了大夏與閬玥全國上下。夏昭帝出兵的藉口不攻自破,而世人也在猜測慕蘇究竟得知了何等天機,使得如今要遁跡於兩國交戰之時。而不管如何,閬玥在慕蘇走後不久便一舉向前攻下了大夏駐紮的城池,將大夏的前線兵力與補給徹底消耗幹淨,也保證了達雅的暫時安全。

雙方損失慘重,一時戰爭也被擱置。

慕蘇與慕榮一直住在楓城的小院裡,楓城向來遠離朝政爭奪,沒人認識他們,也沒有麻煩事牽絆,慕蘇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平靜。慕榮不讓他插手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想多管,每日只是遊玩飲茶,看書寫字,不知不覺,便已經回到大夏近三月了。

天氣轉涼時,葉文澤帶來了一條訊息:賀樓乘夜與謝言將在入秋時分戰場相見,再度開戰。

慕蘇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擦過石桌的邊緣,淡淡地嗯了一聲。

慕榮卻不耐煩地推葉文澤道:“一邊兒去!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們打他們的,關我們屁事,橫豎也不會打到楓城來。”他合起扇子,眨眨眼道:“哥,咱們別管別人的事兒。我跟你說馬上秋分,這幾日楓城晚上有廟會,好吃的好玩的都有,我等會兒帶你去散散心。”

慕蘇一愣,看向他道:“為何初秋的時候會有廟會?”

慕榮挑挑眉頭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當你弟弟這幾年都是混吃等死的嗎?我跟你說這廟會的風俗是我帶起來的你信不信?”

慕蘇哭笑不得地與葉文澤對視了一眼,後者嘆了口氣解釋道:“前幾年藉助這個廟會處理事情,城裡的百姓覺得挺好就保持下來了。”

“你平時屁都不放一個!現在話怎麼這麼多!”慕榮抬腳就要往葉文澤身上踹,被後者抓住腳腕,看著他道:“你還想不想去廟會?”

慕蘇看著慕榮臉色驟變,然後哼了一聲,罵了句王八蛋,然後把腿放下來不再說話。雖不知原因,但也好笑於一物降一物,而後笑道:“行,熱鬧熱鬧也好。”他頓了頓又道:“文澤,若是有什麼別的訊息,還勞煩你馬上告訴我。”

慕榮哼了一聲道:“哥,勞煩他幹啥,我也知道,我告訴你。”

慕蘇沒好氣地拿扇子敲了一下慕榮道:“你知道啥你又知道了。”葉文澤掩藏住眸中的笑意,道:“放心吧。那邊的事情也是大事,若是有什麼,我第一時間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