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宵(第2/2頁)

花滿樓突然覺得，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他曾疑惑過為何有人會這麼想，萬物融入時光才有了現在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情愛也是。可是他現在懂了，若是知道註定別離，那就算只多一刻歡愉，也是極好的。

［啊呀，那邊走百病的夫人們都要回去了，真抱歉，一不小心就……］

“無妨，能和浥塵一起，我很開心。”

浥塵收起畫具，拉著他走上了燈火闌珊的夜市。

沿著這條大路，即使只用走，也能很快回到小樓。

［說起病，關於你的眼疾，你一定要慎重考慮。我想的法子是，帶你去末潯道上遮蔽痛感，然後替你換眼。師門中人在將死之際會用全部修為蘊養體內一個器官，待我們死後，這個器官就可以換給需要之人，接受者只需完成那人的一個願望即可。上次年節一位師叔羽化了，他蘊養的就是眼睛。］

“他的願望是什麼？”

［遍觀人間四時風物。我尋了很多人，也就只有你做得到了。］

［但是從人間去末潯一路上你會陸續失去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和痛覺，直到回程才會逐漸恢複。觸覺對你格外重要，你又不能一覺睡過，你必須保持清醒，讓我方便隨時確認你的狀態。你應該明白這個過程對你的精神狀態有潛在風險吧？］

“我明白”，花滿樓笑道。

［遮蔽五感何其嚴重，這種拿生命作注的事情你一定要慎重，不要太相信我，最好聯絡好家人朋友以策萬全。］

“我知道，可我就是信你。”

話音未落，花滿樓就意識到了這句話中撒嬌耍賴的成分有多重，還好浥塵並未在意。

［你就不怕我要害你？］

花滿樓好脾氣地配合到：“那你要圖我什麼？”

場面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半晌，浥塵試探著寫到：

［……謀財害命？先奸後殺？］

一句“你要什麼我給你就是”哽在了花滿樓喉間。

［等等！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以為是採生折割？我還沒這麼誇張好吧……］

不知為何，花滿樓直覺面上有些熱，只得假裝淡定地轉過臉。他有些不安地握了握拳，卻沒將手縮回——自從認識浥塵之後，他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你……生氣了？若是不開心，你可以把手收回去，這樣我就不會煩你了呀。］

“沒有不開心”，花滿樓搖了搖頭。

［你有點像我師父啊……］

“何解？”

［我一向用唇語和師父溝通，有幾次我惹師父生氣了，他氣得揹著手轉過身去，不再看我。可沒過多久他就會裝作不經意地攤開手心……］

［能遇到你們，也是人生至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顏料

礦物：石青，石綠，硃砂，雄黃，白雲母等

土質：岱赭，黃土，白土，白堊，黃赭石，貝殼胡粉，綠土等幾種。

動植物：胭脂，洋紅，藤黃，藍，番紅花，蘇方，茜，青岱，藍花，草汁，等

人造顏料：黃朱，赤朱，黑朱，銅綠，鉛丹，鉛白，墨黑，百草霜，通草灰，葡萄黑，油煙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