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說得激動不已,像是創造了世界第九大奇跡,整張臉泛著潮紅。

白桑單手兜在口袋裡,聽完他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垂目片刻,忽然抬起頭。

“阿奕,當初你為什麼會選擇跟著我呢?”

周奕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細細思考了會兒,說:“因為三哥救過我的命,既然如此,我就要為三哥賣命。”

白桑輕笑了聲:“你確定是在為我賣命,而不是為錢?”

周奕臉色微變:“三哥怎麼這麼說?我雖然不能像三哥手下人那樣,替你扛槍運貨,但我有自己獨一無二的方法,可以給三哥賺更多的錢,這就是我理解的賣命。”

“那你有沒有想過,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在某座荒無人煙的大山裡度過餘生,到那個時候,你要去哪裡?”

“我陪著三哥一起。”周奕想也沒想就回答,“三哥去哪兒,我就跟哪兒。”

“那如果我下地獄呢?”

白桑忽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格外淩厲,不禁讓周奕心頭微凜。

白桑會下地獄嗎?

不。

誰都可能會下地獄,唯獨他不會,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跺一跺腳震得整個緬甸地動山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下地獄?誰又敢讓他下地獄?

“那我就陪著三哥下地獄。”

白桑覺得好笑,於是就忍不住仰面大笑起來。

笑聲清冷,粉紅色的餘暉鋪滿江面,江波粼粼美不勝收。周奕驚得不再作聲,阿輝在身後亦不敢上前詢問,只等他笑累了笑盡了,才聽得一句低低的沉沉的話。

“我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地獄。”

…………

疫苗的事暫且被放下,可週奕不甘心,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狠絕毒辣的白三哥,忽然間變得優柔寡斷,直到他見了柯七律之後,忽然明白了。

柯七律還是虛弱,一連幾天都躺在床上,除了方便外,幾乎就沒離開過床。她也不做什麼,阿滿送來飯菜,就坐起來吃一點兒,吃完就又躺下去,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發呆,又或者看著窗外的巨大的花梨樹思考著什麼,阿滿看不透,但周奕看得清楚。

“三哥,她絕對是裝的,千萬別信。”

白桑將手中把玩的瑞士軍刀放下,抬頭問他:“你怎麼知道她是裝的?”

“一般人如果忽然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又記不起發生過什麼,怎麼會如此淡定?這已經快一週時間了,她不吵也不鬧,三哥不覺得奇怪嗎?”

“嗯,是挺奇怪的。”白桑微微點頭,卻並沒再多的反應,“所以我讓阿滿看著她,如果真是裝的,一定會露出馬腳。”

周奕蹙眉:“那三哥為什麼不主動逼她露馬腳呢?只要讓她和秦城見上一面,我不相信她還裝得下去。”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可白桑莫名反感那樣的場面,光是想一想,就讓他心浮氣躁。

他已經不想再看到他們任何親密的行為,他承認自己就是嫉妒,可那又能怎樣,他偏要他們永世不得相見。

周奕見他不作聲,只得暗暗咬牙嘆息,面上還是恭敬的模樣。

“對了三哥,袁輝明的孫子連續發了幾天高燒,應該是染上了當地的流行病,我拿不準要不要找醫生來。”

他的話讓白桑不自覺想起了一張面孔,這麼多天了,她也該出門走走透一透氣。

“還找什麼?我們有現成的醫生。”

…………

這是柯七律自來到緬甸後,第一次走出房間。

走廊格外長,大理石地磚映出她蒼白的臉,因為流産瘦了一整圈的身體,連走路都顯得搖搖欲墜。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不好奇也不畏懼,阿滿怎麼帶路她就怎麼走,偶爾停下看一看四周的景象,很快就沒什麼留戀地繼續前行。這裡太大了,玄關外是一座偌大的假山流水,庭院內繁花似錦,一片蔥鬱。她站在庭院中心,停下腳步像是被花壇裡的花束吸引,阿滿也不急,就陪著她看。

“這是龍船花,我們緬甸的國花,花期很長的,也叫百日紅……那邊藍色的是風信子,先生十分喜歡,經常會站在庭院裡看上很久……”

藍色風信子,花語意味著生命力,看來白桑很惜命。

這麼想實在有些諷刺,柯七律不自覺勾了勾唇,將視線從那一片藍色上移開。

“這裡這麼大,應該有很多房間,平時都會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