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成師倒下之前,玄宗八位修士和西方教六翹楚之間的對決,已經分出最後的勝負。

此時,兩支軍隊的中間留有一塊空曠的區域。

牛竹站在那區域裡,手裡緊緊握著一柄開山斧,渾身浴血,目光堅定如磐石。他的身後是姜淩和聯合軍的千軍萬馬,面前圍著阿依納戈、謝頂、須菩樓、持律真人、葉陀尼、五位西方翹楚,以及他們身後的人傀騎兵隊伍。

持律真人怒吼道:“姓牛的,你殺了羅睺師兄,我要你血債血償!”

阿依納戈道:“放下開山斧,我可以給你留一具全屍。”

葉陀尼喊道:“牛竹!你死到臨頭,還是束手就擒吧!”

須菩樓道:“大局已定,不要妄圖反抗,否則必要你生不如死!”

一聲聲刺耳的呼喊傳入耳畔,牛竹清楚他們沒有說謊,今天自己必死無疑。

嘀嗒、嘀嗒……

開山斧正在滴血,只是站立片刻,牛竹腳下就積了一大灘的血水。其中有西方翹楚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的血順著左胸流淌下來。那個部位剛剛受到西方教金光致命的一擊,本該立刻死去,但他硬是繃著,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西方教的五個人都在剛剛的混戰中身負重傷,他們在牛竹面前呼喊,卻沒有人貿然沖上來。他們知道牛竹雖然油盡燈枯,但保不準會拼死一搏,所以同樣虛弱的他們沒有冒這個險,只等牛竹自己燃盡最後的生命。

然而,即便面臨死亡,牛竹依然面不改色地閉著眼睛,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他想起小時候跟爹爹在山裡放牛的光景,那時如何想到自己將要以如此壯烈的方式死去?

最讓他感到慶幸的是,他身後保護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即便就這樣死去也心滿意足了。

姜淩低沉道:“夠了,退下吧。”

牛竹搖了搖頭。他知道一旦撤開身子,聯合軍的眾人毫無抵抗之力,即將盡數喪命於人傀騎兵的刀劍下。

“你們看天上!”

聯合軍的隊伍裡有人大喊。

戎兵們抬頭仰望,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天邊,蘇季和沐靈雨乘著水波太極圖,緩緩降落在腥味彌漫的的戰場,腳下是被鮮血染紅的土地,耳邊是呼嘯的北風。

沐靈雨手裡拎著一個染血的布包,當著五位西方翹楚的面抖開。一顆血淋漓的頭顱滾落出來,赫然是阿舍利弗的人頭。

西方教的無人互望一眼,各自流露出複雜的表情,卻沒人敢輕舉妄動。

持律真人瞪著通紅的雙眼,怒吼道:“為何殺我師兄?”

“他擋路。”沐靈雨淡淡道。

殺人。

最直截了當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剛才蘇季和沐靈雨將迦藍打成重傷,殺掉不斷釋放靈獸糾纏的阿舍利弗,冰封楊逆率領的人傀大軍,才能總算得以抽身趕到鎬京城下。

“混賬!我要你的命!”

持律真人剛要沖出去,卻被阿依納戈一把拽了回來。蘇季當年一人力敵西方十翹楚,如今修為遠勝從前,西方教身負重傷的六個人,如何敢再做他的對手?

蘇季一步步朝前走去,西方教五人緩緩後退。

謝頂虛弱地咳嗽兩聲,朝後擺了擺手,人傀騎兵隊伍聞風而動,緩緩向後撤退,停在護城河的前方待命。

蘇季抬頭仰望,發現鎬京城頭上死一般靜寂,只有一面周字大旗隨風飄蕩。他環顧戰場,可以看出姬成師多次盡力帶兵發起攻城,而城下平添數不盡的屍體,卻無任何收獲,鎬京城們依舊巋然不動。

歷經惡戰的戰場上,一群禿鷲低空盤旋,紛紛落在屍體上,發出聒噪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