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心閣東側有一排簡陋的草屋,凡是記名弟子考驗中被淘汰的人,都會在裡面過一夜,次日離開昆侖。

蘇季透過窗縫一間一間的巡視,發現每間屋內都擠滿了熟睡的人,連一個空著的床鋪都沒有。無奈之下,他只好隨意推開一間草屋的門,進裡面暫避風寒。

草屋內鼾聲四起,彌漫著汗臭與腳臭,充滿了失敗與頹廢味道。

伴隨著吱呀一聲響,房門緩緩開啟。

盡管蘇季的動作很輕,卻仍驚醒門口處四個人的好夢,引起一陣抱怨:

“哎?那不是白天那個最差的家夥嗎?”

“他還有臉回來睡覺,真他媽的不要臉。”

“他這麼晚才回來,我看多半是去跪求人家收留去了,真是不知好歹。”

“憑他的那資質,給人家舔鞋子都沒用,哈哈哈哈。”

四個人捂著嘴巴,卻還是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接下來就更加肆無忌憚地議論著,而且根本不再控制音量,分明是故意想讓蘇季聽見,以誹謗別人來發洩自己失敗的怨氣。

聽見越來越難聽的言辭,蘇季的眉頭微微挑起,只嘆無奈要淪落到被嘲弄的境遇。

望著夜空中的一輪孤月,蘇季回想之前一起同船的四個人:沐靈雨早已是闡教的入室弟子,夜玲瓏受到靈尊的褒獎成功入門,殷久悠被破格選為記名弟子,就連之前看似平庸的牛竹都已被闡教主收入門下。

事到如今,蘇季已是孑然一身,渾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蘇季早已決心不惜一切挽救自己的徒弟,也甘於付諸後天的努力來彌補天賦的不足。無奈這個地方,一個人的天賦竟要由一頭畜生來決定。他連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哪怕有一次也好……

嘭!

忽然一聲巨響!

房門被從外面一腳踹開!

熟睡的人們瞬間被驚醒,目光一齊轉向門口!

門外,一位白衣道長,手裡提著一個大紅燈籠,緩緩走了進來。

驚醒的人們揉著眼睛,盡管一個個心裡抱怨,但見來者就是白天組織記名弟子考驗的白衣道長,便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白衣道長絲毫沒有感到抱歉的意思,盛氣淩人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床鋪,揚聲問道:

“白丹心在這房裡嗎?”

語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時間轉向蘇季。門口的四個人暗暗偷笑,彷彿正在等待著看好戲的樣子。

蘇季慢慢走出昏暗的角落,淡淡地回了三個字:“什麼事?”

白衣道長看見蘇季,冷漠的臉色立即變得溫順和藹,柔聲道:

“白公子,姜公子有請。”

“姜公子?”蘇季問道:“哪個姜公子?”

白衣道長耐心地解釋道:“就是白天被靈尊誇獎的那位紅衣公子,姜淩,姜公子。”

“她找我有什麼事?”

“姜公子讓我通知您已被山珍閣選為弟子,特意在淨心閣內設下晚宴為您慶祝。”

語一出口,人群中傳來的一陣陣羨慕的唏噓,蘇季瞬間成了屋內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剛剛嘲笑蘇季的四個人突然瞪大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嫉妒,憤憤不平地說:

“憑什麼要收這個廢物!我們不服!”

“對!不服!”

“若這種廢物都有資格,那連我們家的狗都有資格!”

“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們說話!”白衣道長厲聲喝道:“我說誰有資格,誰就有資格!難道你們覺得貧道有眼無珠不成?”

周遭的聲音突然被壓了下去,沒有人再說話。

然而,在剛剛四人的煽動後,周圍其他人也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向蘇季。

蘇季平靜的臉龐,沒有因為眾人的注目而改變分毫,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道長,我覺的凡事都要講究一點公平。我想給各位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如果這裡有誰能碰到我一下,我願意把成為記名弟子的機會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