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逼仄狹小,僅僅擺了一張紅木床塌,這間處於最左邊的屋子正好在日頭下,陽光從敞開的屋門窗角照進來,待到密室中也滲入了不少。當眾人看清了塌上的男女,都是雙眼大睜,口能吞象。

塌上的男子一襲墨色錦衣背朝眾人,雖然面目看不到,但是從衣裳上看分明就是席間快速離去的世子。他的頭枕在女子敞露的胸乳上,一手繞過女子厚實的腰身放於塌上,舉止曖昧,即便兩人都是衣裳完整,也叫人想入非非。女子厚脂紅唇,頭發淩亂,唇角還勾著一抹笑容,那個宮婢看到自己的主子竟然與世子滾在一起,捂住嘴差點就沒有驚叫。

“是公主,確是公主。”在場不乏有經常入宮的人,立刻出聲道出女子身份。

“原來公主早就中意上世子,這就說得過去了,商戶女哪裡比得上公主的手段,這進了府也是兇多吉少的。”

詫異、訕笑、鄙薄、不恥、瞭然、同情之色紛呈地出現在眾人的臉上。沈卿卿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勾起冷笑,這個機關也是她在上一世無意中發現的,後來世子為了避人耳目把密室填了。

鎮國公夫人想要辯解,可是發現什麼都說不了,床榻上的兩人確定一個是自己兒子,一個是公主,血氣上湧,靠著咬牙才能強撐得住。

“大家先回去吧,鎮國公府一向自持有度,事出突然,世子和公主如今還昏迷著,肯定是被奸人所害……”

她還未說完,一旁沖過來一個女子,伏地跪道:“夫人,您菩薩心腸,鎮國公權大勢大,卿卿一介商戶之女實在配不起,如今婢女已是人不人鬼不鬼,求夫人當著大家的面給卿卿一個活路吧。”

“你,你……”世子要抬她作妾也是她的福氣,鎮國公夫人本要怒斥,但是看到大家鄙夷的目光盯著她竟然是說不出口了。終於,為了趁早了結這場鬧劇,鎮國公夫人鬆口道:“作罷了,作罷了,你走吧。”說完踉蹌地向後退去,待到丫鬟扶住,竟然發現已經昏厥了。

一場畫宴結束,眾人紛紛散了。離去前,沈卿卿看著塌上仍然未醒來的男女撇撇嘴,心道,對不起了世子,誰叫你出爾反爾在先,這一世我不願做任何人的妾室,誰也勉強不了我。

“小姐,你出來了。”一輛馬車早就候在府門口,劉易波見到小姐立刻掀開了車簾相迎。沈卿卿點點頭,支使後頭的家丁把一個披著黑色風衣的女子抬到了另一輛馬車上,劉易波鄙薄地瞟了那女子一眼,有著意料之中的平靜,道:“小姐,這丫頭還有氣息,要怎麼處置?”

沈卿卿作了一天的戲也累了,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說道:“你上回不是說那個瓷器老闆又死了個老婆嗎,他給了咱們的店鋪不少優惠,如今也是回報的時候了,把這丫頭送過去,分文不收,但是叫他記住,這丫頭不安分,千萬給看好了。”

“是,小姐。”劉易波一曬,若要比心狠手辣,估計沒有人能及得上小姐了。那瓷器老闆老奸巨猾,六十有三,幾乎年年都能折騰死一個女子,聽說他有用馬鞭抽打和用油燈燙女子下身的嗜好,女子到他手中簡直被當作牲口一般,可惜這個丫頭尚存幾分姿色,躲過這一劫後頭這劫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此時車中的女子神色恬然,柔光灑在慵懶無暇的精緻臉蛋上,美若梨花,如同畫中仙子。劉易波唏噓,誰能想到小姐十六七的年華,竟然敢跟鎮國公府叫板,下手狠毒不在男子之下。

車子行到偏僻拐角處停了下來,不多時,兩個黑衣人出現在馬車前,劉易波拿了事先準備好的銀票遞上前說道:“多謝兩位壯士。”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收錢辦事而已。”也不多話,把銀票揣入懷中便走得無了蹤跡。

沈卿卿掀開簾子,看著兩個黑衣人幹脆利落的背影,突然道:“劉掌櫃,你留意著買兩個功夫深的小廝,沈府也該添些護衛了。”

劉易波的應承聲久久未見傳來,沈卿卿轉過臉去,美目立時睜大了,車後不知何時站著一位長身玉立的白袍公子,白皙俊美,如圭似璧,熾烈的日頭打在他的臉上都能斂去半壁光芒,只剩下溫柔多情。

“沈貴妾,能否下車一敘?”他雖溫臉笑著,但是出口便是傷人。沈卿卿一聽火大,嬌臉熾紅道:“我若不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