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登對男女

他似笑非笑道：“那杭某不介意把方才所見告知鎮國公府，相信他們一定很感興趣，作為今日畫宴的賓客之一，杭某也想知道好好的畫宴怎會上演一場活春宮。”

面對曾經愛慕的男子，沈卿卿臉上羞紅，不知道他失憶了為何還能如此好管閑事，不過還是聽話地下了轎子。

“爺！”阿力想阻止兩人獨處，卻覺得此時的爺有著不一般的執拗。想到兩人就在決定離開花亭時，爺望著鎮國公後院的方向遲遲未動，後來突然聽到兩個婢女的說話聲，爺就陰差陽錯地跟了上去。憑著功夫，兩人躲在暗處看到了不為人知的場景。他記得，兩人跟著沈卿卿離開府時，爺清清楚楚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畫技出眾，假鳳虛凰之術，這般種種，怎地如此熟悉？”

爺便是奔著這個問題追到了這裡，自己再勸誡反而會適得其反，阿力只能放開了劉易波，與他一起站得遠遠的，走時向沈卿卿露出了祈求之意，希望她能看懂，這個女子太會惹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主子再陷入魔障。

“沈貴妾……”人兒一下車，杭有羽便見到美人一襲五彩顏色墨蓮裙裳，肌膚勝雪，眉目豔麗，竟然堪堪把這麼一件斑斕可笑的衣服穿出了風采，墨色的眸子亮了亮，便聽到美人撅唇不悅道：“我與你無舊可敘，公子若有話趕緊說。”

貴妾，貴妾。聽得她氣不打一處來，別人嘲弄她也就算了，偏偏他不行。

杭有羽輕笑了一聲，點頭道：“今日你一番作為，果真是不想入鎮國府為妾的，只是世子待你不錯，貴妾之位已是無上殊榮，你這般害他是不是無情了一點。”他本不是多事之人，可就是面對眼前的女子忍不住要取笑捉弄。世子與他交情般般，但是即便是如此，看著女子把他與公主捆綁起來也是難以理解的。

是，就憑她上一世百番鑽營討好，最後也只不過是他的寵妾。今世有個貴妾的名頭，難道她就該感激涕零了嗎。沈卿卿盯著他的眼睛，水眸中的男人辨不出，只有責問，只有冷漠，只有無邊猜疑。杭有羽，為何這番話是你對我說的，你難道不知曉，就在數月前，她還在滿懷期望地成為他的妻子，為什麼，為什麼你失憶了，折磨得卻是她。

沈卿卿笑起來，有一片晶瑩凝結在眼眶中，咬著唇瓣道：“我不願與人為妾，是他們逼我的。”

“或許有人要害你，可是世子待你不薄，他只是鐘情於你罷了。本來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化幹戈為玉帛，可是你卻偏偏把所有人都逼上了絕路，如此歹毒，如此不堪於人。”他們的對話都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耳裡，不知怎地，口中雖是鄙薄不恥，心裡頭卻是歡喜的。

不過，沈卿卿並不能探究到他的真實想法，聽言，她冷笑道：“你這番聖人之言是否晚了一點，眼睜睜看著卻是不救，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言畢，她似虛脫了全身力氣，再也不想多言，叫著劉易波過來駕車而去。

馬蹄四起，塵土飛揚，阿力見著爺難得的表情豐富，時而沉凝，時而嚴肅，時而輕笑，最後化成唇邊的一抹弧度。

杭有羽搖首苦笑：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錯，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言行不一，被一個女子如此奚落，還覺得甚是開心。

沈卿卿雖然行事大膽，不過待到回府睡了兩天一夜清醒過來時才有點後怕，她算計的可是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還有聖上的閨女，當時抱著一腔有去無回的熱血如今一去不複返了，隱藏在府中每日擔驚受怕的，怕下一刻就被尋上仇來。

鎮國公府果真是世家貴族，這麼大的醜事也被遮掩得嚴嚴實實，更令人大出所料的是，很快醜事竟然變成了喜事。

一個月後，世子與公主的婚事傳遍了京城，百姓幾乎傾巢而出觀看這個盛典。

豪華轎輦經過之處，嗩吶鑼鼓聲聲不絕，八個高頭大馬拉著金碧輝煌的車篷緩緩前行，六個嫵媚妖嬈的宮婢穿著藕色薄紗裙搖擺著腰肢俏臀在車板上翩翩起舞，幔紗微動間，陳倩就端坐在車篷的中央，鳳冠於頂，上頭的珠寶金簪都能閃瞎眾人的眼睛，血紅鳳裳逶迤於地。縱然看不清面目，也能知道車上的新婦是極為歡喜的，還伸出手臂遙遙揮動，時不時叫著侍衛放慢行速，以便讓更多的人能夠觀賞到她的美豔。

確實，陳倩心中極為滿意，醒來時看到身邊躺著一個俊美男子，立時就春心泛濫了。後來知道男子竟是那快不久於世的世子爺，可是看著面色白皙紅潤，哪裡是將死之人，反而是一直對自己沒有好臉色的夜煞生死未蔔，當即她就把夜煞還有那個處心積慮要對付的女子拋到了腦後，哭鬧著叫男子還她清白，鎮國公府哪裡敢得罪聖上的閨女，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盛世。

“公主嫁給世子，真是郎才女貌啊。”

“雖然是平妻，不過這儀仗可是舉世無雙。”

“那自然，公主是何身份，怎麼甘於為人妾室。”

“恐怕世子嫡妻的日子要難過嘍……”

眾人議論紛紛，人群間，一個腰肢纖細柔弱無骨的帷帽女子聽言格格笑起來，她的笑聲柔而媚，淹沒在了嘈雜的人聲中。不過她身邊的婢女確是聽得一清二楚，取笑道：“小姐，你笑了一路，可是夠了？”

嬌滴滴軟汝汝的聲音從面紗下透出來：“臭丫頭，你家小姐難得開心一回，還不能多笑笑。”

“連公主都巴不得嫁給世子呢，只有小姐不稀罕。”

“吃人的豺狼虎穴，我才不要再入一回。”沈卿卿的無意之言倒是嚇了丫鬟一跳，驚奇道：“小姐，你說什麼虎穴？”

“再多言，小心我把你早早許了人家。”沈卿卿趕忙轉移話題，眼底見到婚娶的轎鸞已經遠去，人們還在蜂擁跟著，身邊霎時空了。

“不要啊小姐，我再也不敢取笑你了，我寧願一輩子伺候小姐。”丫頭急得眼眶通紅，婢女只能婚配小廝，還不若在沈府吃喝不愁，夫人小姐待自己又極好，每月除了俸祿之外見有好的也會多加賞賜，她是真覺得伺候小姐比嫁人好。

“傻丫頭，”雖然淡碧也說過此種的話，但是從水蓮口中而出卻是真心實意的，她嘆道：“連你也覺得男子負心薄意不能託付嗎？”

丫頭尋思道：“負心薄意奴婢是不知，不過若是嫁了人一定沒有在沈府自在，若是男子有一日舍棄了奴婢，那奴婢一輩子就沒有指望了。”

“好，那你一輩子陪著我，我也不想嫁人。”沈卿卿喟嘆，對男子早已失望之極，如父親那般只守著自己母親一人的男子早就絕了種，即便能夠尋到，她的美貌也會給男子招來災難，與其到時註定要分開痛楚，還不若退避三舍獨善其身。

丫頭的話語哽咽在喉間，天哪，小姐不想嫁人，這麼個絕世美人若是不想嫁人可不是好兆頭。隔著兩步之遙瞧著，小姐雖然穿了件極為普通的湖藍綢衣，還是過了年才新制的，如今身體線條貼合無縫，小姐該瘦的地方極瘦，該肉的地方半點不輸人的，不光是飽滿而且顏色好得很，看了都讓人臉紅心跳。雖然哪裡都不露，可是就著聳胸細腰長腿，還是有經過的少年偷偷地望來，方才人多的時候，她都緊跟著小姐怕她被人吃了豆腐。

街邊的店鋪都關門慶賀，聖上命人在各個城門前擺酒宴烤羊肉，只要是前來之人都能分一杯羹，樹上掛滿宮燈紅花，到了夜間還有紙鳶紛飛，聽說裡頭包了銀票子，熱鬧繁華之極，所有人都窩不住了，滿京城得奔跑遊蕩尋著紙鳶。

夜了，圓月和滿天星子照亮了天空，遠處有宮燈閃著，笙簫美樂回蕩，真是一世都未見過的繁華美景。不過在草棚中仰望天際的女子可不好過，她養好了滿身的傷，以為小姐願意看在她替著受辱的份上饒過自己，哪知道好了以後第二日便是讓著了紅袍一頂轎子抬到了府上，她哆嗦著看著滿頭白發的老頭淫笑著撲上來，在自己剛養好的身上撕扯玩弄，因為不舉，還拿了器物輔助，其中有馬鞭，有燭油，還有小兒手臂粗的棍棒，若非她使了閨房秘術讓老頭快活了，不知道傷勢剛好的她還能不能捱得過去。

每日都要遭受牲口般的待遇，她一見到老頭就忍不住打怵嘔心，做夢都在想著如何取悅奉承他以減少折磨。一想到一輩子都要過著這種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可是她又不甘心，從鏡子中還能依稀瞧見那個嬌美似花的女子，她怎麼能輕易辜負了這副好皮相。

盯著遠處的美景，她猜想定是哪個貴人的婚娶，再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由落下淚來，重重地咬牙道：沈卿卿，你要我死，我定不會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