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把她的聲音化成嗚咽,極其淒寒,如小獸鳴叫。可是,即便是這樣,也未能打動男人的心,他冷冷道:“這些,我都聽夠了。”

不費力氣地掰開女人的手指,提步便走,女人被猛力一推,身子向後傾去,跌地不輕,有急急的喘氣聲。不過,在男人走出兩步,女人又不要命地撲過來,她的腳崴了,她跪在地上,用身子抱住男人的腳。

“霍郎,你不能這樣,我不願意時,你用盡各種手段迫我屈服。如今,你不願意了,卻不給我半點機會。你不公平,你橫行霸道,你蠻不講理。你要我怎麼樣,我都會去做,求你,求求你,不要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不要就這樣拋棄我……”

那聲音如此絕望,又是如此顫抖,似是飄零的樹葉快要化成泥水。

男人俯身,巨大的黑影籠罩下來,一把掐住她滿是淚水的下巴,那眸子又深又亮,好似能捅入人心,字字切膚:“不愧是花魁,真是賤。難怪送給杭督軍他都不要,還要硬塞給我……你可別忘了,這次,是你求我的。”

他這話說得極為錯亂,一會說她是花魁,一會說送給杭有羽,什麼不要,什麼硬塞。沈卿卿一怔,還未來得及體會他話中的意思,身子已經被他狠狠拽起來,腳腕上的扭傷比預想的嚴重得多,她幾乎是被半拽半拖地進了屋。

重重一扔,沈卿卿倒在睡榻上,幸而錦被早已鋪好,不然這般用力,她一定會被摔得粉碎。頃刻間,男人脫去衣袍壓了上來。

沉重的酒氣沒有讓他緩下半分力氣,沈卿卿身上的紅袍盡裂,然後是貼身的小衣,無一倖免,飄成了一地的碎片。他冰涼的手指揉捏她細嫩的身子,帶著駭然的力量。

沈卿卿沒有感覺到半分溫存和愛意,只有野獸般無情地奪取。

回回她忍著痛意攀上男人時,想要親吻愛撫他的臉膛,都會被他刻意地側過去,他讓她揹著身,不再耐心地親吻,只剩最原始的。

沈卿卿感到屈辱,那淚水,幹了又流出來,止也止不住。

一夜,竟然如此難熬。

她以為結束了,可是男人又壓上來,如此反反複複。

終於,沈卿卿覺得身上一輕,她抬開眼皮,看到男人穿好了衣裳,頭也不回的迅速離去。

她一聲叫喚哽在喉中,發不出半點聲來。

一室曖昧,一地碎片,一身青紫,她苦笑,這些昭示兩人親密無間的舉動,居然以這種冷漠無情的方式收場。

她體會到了他的意思,這些,都是她自找的,兩行清淚又從哭腫的眼睛裡流出來。

白日,男人早就不再了。

一個老嫗進屋來,給她端上一碗白粥,沈卿卿覺得羞臊,躲在被中不敢出來,透過縫隙,見到老嫗極為識得眼色,眼睛也不亂瞟,撿起地上淩亂的衣服碎片就走了出去。

不多時,老嫗又折回來,這時,手裡已經多了幾件換洗的衣裳,輕輕放在案頭,掩了門就走出去。

沈卿卿輕吸口氣,這些衣裳極為樸素,好似是丫頭穿的,卻有些瘦小,穿在身上撐得鼓鼓得,別看她看著瘦弱無骨,可是胸是胸,腰是腰,該瘦的地方不多一分肉,該豐腴的地方又好得令人羨慕。

用過早膳,她出了屋子,才發現這裡是一個比夜煞府還大的宅邸。難怪之前她都找不到男人,這裡靠近郊邊,離著宮城有些距離。

走著走著,經過一處梅林,落葉繽紛,梅林深處,她看到了嫋嫋升騰的霧氣,眼睛一亮,確是,這是一汪溫泉。

沈卿卿脫了衣裳泡如泉中,舒適地一聲嚶嚀,渾身的痠痛也緩了緩,她想到男人說的話:待到一切都結束了,我必定把所有的珍貴之物都捧到你面前。還記得我帶你去的溫泉湖麼,那裡的宅邸已經落成,回去後你便是那裡的女主人,我把它取名叫卿宅……對了,你喜歡梅林花草,聖上賞賜的另兩個宅邸,我都把它們開闢成果園山林,供你玩樂,隨你倒騰。春衫冬裘任你挑擇,你只穿給我一人看,為夫夜夜替你沐浴梳發畫眉點妝。

想著想著,淚流滿面,這座卿宅落成了,男人是把所有的稀世珍寶都給了她啊,從前,她是有多麼狠心無情,才能置男人的真心於不顧。

夜晚,沈卿卿刻意等著男人回來,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可是等到油燈枯盡,還是沒有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