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要見他,我錯了,我要告訴他。”沈卿卿央求著,卻被她狠狠地甩開,跌坐到地上。

婉翩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麼,夜煞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夫君已經把你休了……”她捂著嘴巴,糾正道:“錯了,一個妾室談不上休棄,夫君已經把你趕出去,你朝秦暮楚水性楊花,自己做過什麼好事應該心裡清楚,夫君要我告訴你,別再踏進府上一步,不然,就會與你的姦夫同一個下場。”

說完,婉翩然帶著人離去,幾個婆子來拖沈卿卿出府,發現人兒身上滾燙,還迷迷糊糊地說著“他不會的,不會的。”登時沒了主意,正要把她丟外頭算了,一直在邊上冷眼看著沒有動靜的李婆走了過來,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婆子連忙跟大赦一般離去,李婆走上前,把沈卿卿扶起來,一摸額頭,燙得宛如沸水一般,原來冰寒的神情還是鬆了一下,道:“你盡快走吧,別再自討苦吃。”

她的口氣很不好,若非見到女人病得不清快沒有了神智,便是這般耐心地與她說話的功夫都要省了。

沈卿卿一把抓住她,吐出的氣味都是燙人的,眼睛更是迷迷糊糊,像是囈語一般:“我不走,我不走,他說過的,他死都不放手的。”

“大人已經死過一回,如今對他來說,與再世為人無異……老婆子我求求你,看在當初他待你好的份上,你就算可憐可憐大人吧,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不,不……”沈卿卿直搖頭,她跪坐著,把頭叩在冰涼的地上:“李婆,我錯了,真的錯了,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到時候他再要趕我走,我也認了。如今我見不著他,我是不會死心的。”

李婆震撼,未想到她這麼矜貴嬌氣的人兒也捨得給她下跪磕頭,心中不是沒有觸動,沈氏容顏盛麗,即便離開了大人,有的是好男兒會要她,若非真心醒悟,又怎會這般悽苦來求她。

端著這種想法,又或是出於同情不忍,李婆終於道:“大人一直在宮中養傷,偶爾才回府上一次,你是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他是被你傷透了,下令所有人都不許提到你,就當你是死了。”

沈卿卿昏昏沉沉的,卻是一字一句聽得萬分真切,她凝著神屏著氣,支撐著要把話聽完。

“所有的宅事都交給了夫人打理,夫人容不下你,這你也是知道的,府上有護衛看管把守,一個蒼蠅都飛不進來,你別妄想再闖進來,不然,到時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不過,半月之後,大人和督軍,還有所有將士將在香汁樓館慶賀,大人肯定會去,你或許能瞧上一眼,就看你的造化了。”

沈卿卿大喜,瞬間都覺得身上有了力氣,謝過李婆之後,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待她走後,暗影中走出一個身影來,咬牙切齒地斥責道:“李婆,你為何要讓那個賤人有機會見到夫君,你曾說過的,你不會再同情憐憫她,即便是她死了,你只會覺得慶幸,可是,你方才說的話又是為何?”

婉翩然怒不可遏,嘴唇抽搐著,與人前的溫婉柔和大相徑庭,早已,她就被沈卿卿給逼瘋了。

李婆看了一眼女人的容色,輕聲嘆息,她不同情沈卿卿,同樣也不同情眼前的女人,妻妾相爭,本來就是難以改變的。

她只忠誠於大人一個人。

李婆的臉上露出一抹難以琢磨的神色,看著暗處的樹影道:“你以為你阻止得了他們見面,一天,兩天,還是一年,兩年?”

婉翩然捏緊了袖口,簡直要用力撕碎不可,憤憤道:“那個賤人,即便不是虛情假意,也是裝腔作勢,她能忍得了一年兩年?哼,別做夢了,你若非說出大人的去向,我想她折騰個兩三天就沒有動靜了,她這個妖精,有的是男人給她俯首稱臣,那個杭有羽,還一直在等著她……”

李婆猛地回頭盯住她:“你知道便好,不止是杭有羽,便是大人,你能保證他們見面,大人就不會迴心轉意?”

婉翩然矇住了,不解道:“你明知道這樣,又為何要讓他們兩見面?”她氣喘籲籲,覺得李婆話中有話。

“你錯了,我只是告訴她,大人那天會在哪裡,並非要助她與大人相見。何況,若是要大人真正地死心,光是靠阻止他們兩人見面是不夠的。”李婆面無表情,深不可測,有種老狐貍的狡猾和精明,她幽幽道:“眾將士慶功,豈是普通人能進得了的。香汁樓早就在封樓準備,謝絕一切客人。那日,沈氏若是想進去見到大人,那便只能央求一個人……”

婉翩然立馬反應道:“你指的是杭有羽?”突然明白了李婆的意思,不由地佩服起這個老奸巨猾的婆子來,口氣也一改方才的指責訓斥,瞭然道:“沈氏去求杭有羽,那男人本就對她沒有死心,豈會真正助她,說不定還會當著夫君的面與沈氏茍且,到時夫君心灰意冷,才能真正地不再想她。真是妙計,妙計……”

婉翩然大笑著離去,自打大人表面心意之後,李婆就發覺她的神色不對了,時而冷淡,時而熱情,時而瘋魔,時而痴怔,大人從戰場回來,雖然沒有把沈氏一同帶回來,那時婉翩然還有一段時間正常,可是後來大人索性府上也不回了,回來更不往她房裡去,她就像瀕臨絕境一般,情形每況愈下。

真是個可憐人。

“可是……”李婆看著她的背影,幽幽地補上一句:“若是沈氏能打動大人,那我也會遵照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