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有羽抬頭探了探,一切都太不尋常,心裡咯噔起伏不定,沉凝片刻,突然冷著音道:“去正門。”

護衛有些不敢置信:“爺,真要去夜煞府上?”

後頭的聲音反而冷靜了:“不愧是夜煞,咱們已經被發現了,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去求他。”

“是。”護衛手中的韁繩才要揮動起來,馬蹄踱了幾步發現不妙,前頭一團黑物躺在路中,隱約能見到裡面有東西挪動還有悶哼聲。

“怎麼了?”馬車停得突然,杭有羽問道。

“爺,前方路中有個麻袋。”杭有羽掀開車簾,看到阻攔去路的事物時反射性地就奔過去,解開一看,腦子轟得就炸了。

他知道事情不妙,但沒有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渾身是血的阿力從麻袋口裡露出來,嘴角盡是血,咧著唇看著他,氣息奄奄:“爺,阿力盡力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杭有羽問道,聽到護衛說道:“爺,他被挑斷了手筋,腳筋。”

杭有羽瞳孔急縮,何其殘忍,阿力從小就跟隨著他,憑藉著一身功夫一直在身邊照應,雖然是主僕,但是感情早已超越了主子和奴才。即便是當初他和祖奶奶串通一氣騙他,他都沒有捨得真拿他如何。如今卻是為了自己,害得手腳都廢了。

他早提醒過自己,是他為了女人一意孤行,是他對不住他,杭有羽痛心疾首地握住阿力的肩膀。

這時,遠處高頭大馬不緊不緩地踱過來,一如主人氣勢逼人,在這空巷發出攝人的蹬蹬聲。

阿力突然伸手要去推杭有羽,挑斷手筋的掌間傳來一陣劇痛,他咬著牙迸出聲道:“爺,快走,你敵不過他。”

杭有羽抬頭看了一眼,他本就不想再躲躲藏藏了,讓護衛把阿力抬上馬車,自己迎上去。

“夜大人,”他出聲時帶著憤怒,一向溫雅的脾氣也被激怒:“你做何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害我的侍衛?”

男人身形筆直,沉著一張臉,月色深涼,可是寒不過他的氣勢,像是本就適合這般在夜中出沒的鬼魅。

他的目光如夜淩厲地射來,杭有羽撞上他的目光,曾經在南關時兩人也有接觸,他總是無懼無畏不屑冷漠,也從未有這樣危險煞人的目光。

杭有羽的護衛感覺到危險,齊齊舉刀沖了過來,把他護在中間。

霍亞夫冷笑一聲,“他的手筋和腳筋是我親自廢的,到不該到的地方,下場就是這樣。”他沉沉地說道,氣息尚有不均,但是那輕如鴻毛的聲音竄入每個人的耳朵直覺得凍入骨髓。

他沒有帶一個侍衛,甚至胸膛上還有血在汩汩向外冒,可見傳言得重傷並不虛假,何況即便是他武藝高強,探花郎府上的護衛個個精英,也不是能輕而易舉可以脫身的。

可是,他就是這般狂傲,出人意表的不屑,俾睨一切的放肆。他身上有野獸般的兇猛和不顧一切,若是有人小視了這股子力量,下場就只有死。那些南關的內匪外患,還有西涼的狼獸,早已驗證了他有足夠的資格讓他這樣大膽狂妄,要與他為敵的人,統統死在他的大刀下。

此時,他的大刀已經從腰間拔出來,直直沖著杭有羽舉起來,所有護衛擋在前面,幾個來回,在杭有羽還沒有看清來勢之際,霍亞夫已經沖過重圍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哈哈!面對那炳森然鋒利反射著月光的大刀,杭有羽昂著頭,衣闕偏飛。那種氣勢,絲毫不遜於眼前拿刀的男人,是一種斯然華貴之氣,不同於頑寇敵匪,是天生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凜然,沒有刀劍的凜厲,但也不可褻瀆,是後天武藝經歷磨礪不出的氣勢,霍亞夫看著他,手下停滯。

兩人互相對峙。一個武藝超群氣焰囂張的魔煞,一個不畏不懼文采風流的朝廷探花。倒在地上的護衛沒有敢上前,覺得這一瞬比面對千軍萬馬還要可怖。

杭有羽不畏反笑:“夜煞的大刀無眼,我曾見你領著千軍在陣前抗敵,沒想到會有一天,我們竟然會成為敵人,你的大刀也會對準我的脖子。”他閑閑地說道,好似那大刀不是大刀,只是一個奶娃們耍的玩具。

哐當一聲,霍亞夫的大刀回了刀鞘,翻身躍馬,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他,所有提心吊膽的護衛皆是心下一鬆。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我也不知,聲名大噪的杭探花竟有一天會覬覦我的女人,欲奪我妾室。探花郎口舌了得,我想聽聽你怎麼把入室偷人說得理所應當。”

一番話,咬牙切齒,字字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