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寵疏有別
章節報錯
男人一離席,喬蜜兒終於沒了束縛毫不忌憚地盯著對頭的女人瞅。之前男人那樣小心保護著,她還以為女人受了多大的損傷只差入土未安了,今一瞅,女人不止毫發無損,更是容色盛麗,光豔攝人,不點燈整個夜廊都似乎亮堂起來。哪裡是大病昏迷了三日的人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了人參血燕。
今日的夜宴獨具匠心設在水榭亭中,周圍湖波蕩漾,方才她裹著狐裘旖旎而來時,還有丫頭以為是瑤池仙子下凡了。
亭中生了地火,八角銅爐裡燃了香薰,冷風瞬間就柔和了下來,女人焦熱一落坐就去了狐裘,裡頭是一件緊身墨碧色綢裙,襯得胸是胸腰是腰,豐腴中又不失纖弱,明明是一分肌膚都不露就是叫人看了紅眼心跳,心裡暗罵了聲狐媚子。連李婆都趕上來勸誡怕風大把人兒吹跑了,硬是叫丫頭給添上一件玄黑風衣才罷休。
這樣的絕色連女人看了眼珠都不轉了,又何況是男人。再一瞧站立在她身旁的丫頭臉色可就沒有那般好看了,灰突突沉暮暮,上好的粉脂都掩飾不了背後的,這丫頭才進府時看著顏色還不錯,怎麼幾日不見就成了這副鬼模樣。
“淡碧,你的腳傷還沒有好,怎麼不在屋裡待著?”沈卿卿憐惜地牽著丫頭的手,“這裡不用你伺候,你回房歇著吧。”
“奴婢在屋裡悶得慌,伺候小姐也不是累事。”淡碧抽開手,把丫頭呈上來的瓷盤子一個個擺上臺面。菊花糕、椰子盞、棗泥團、紅翹蜜、姜粉竹絲、果蜜軟糕。全是鋪子裡的頭牌糕點蜜露,沈卿卿要麼不上心,一旦要作秀,可是打滿全盤,一下子把其他院精心準備的湯菜給擠兌了下去,滿桌盡是她的紅綠果糕,看著就眼花繚亂。
喬蜜兒狠狠地握緊了手中的搪瓷杯,撇著唇眼底無笑道:“看著這一桌的蜜餞糕點,真是膩味得很,別家看了還以為夫君遇上多大的喜事呢。”
其實正餐上,蜜餞糕點的確上不了臺面,可奈何沈卿卿嬌寵慣了哪做的了廚子的活兒,也就在蜜露上花過心思有些天賦,正兒八經叫她做個湯菜她不會更是不願。不過,沈卿卿聽到男人要離開,還要數旬,心底確實開心,連著喬蜜兒夾棒帶刺的話也沒有放心上,反而把手邊的幾個碟盤往她面前推了推,微微笑道:“喬妹妹若是喜歡,盡管多吃一點。”
她一笑,更是皎月出雲,碧波無色,一拳好似打在棉花上有氣無力,把喬蜜兒氣得倒仰。她是真大度啊,難怪夫君夜夜在自己房裡她都能開心得起來,阿彩說她外頭有男人果真不假。這樣一想心裡倒是好受的多,不然這個狐媚子在宅子裡一天她就膽戰心驚的,不過看著她怎麼都好看的容色就是難受,便是讓她落一落下風,受一受委屈心裡都是舒服的,真巴不得她和男人茍且被夫君當場抓住亂棍打死才好。
好了一會兒,她才鬆了口氣,撫摸著做成頸墜的夜光玉,對著阿彩道:“快看看,方才不小心磕了碗碟子,有沒有碰碎了。”沈卿卿拿鄙視的神色瞅她,真是笑話,還沒聽過掛在身上的配件會這麼輕易磕碰碎的,招搖顯擺倒是真的。
喬蜜兒領口開得極低,在她刻意垂身時還能瞥見裡頭白白染著紅印還有好似齒痕的胸脯,縱使沈卿卿對男人沒有念想,也被氣著了,潛意識裡畢竟成了男人的妾用了身子,不管是虛榮作祟還是天生的自負,都會認為男人對自己是不同,可見到那女人身上的情景,竟然不比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子要少。
真是臭流氓,淫痞子。沈卿卿暗罵了幾聲,愈發覺得男人是惡魔,幸好她從不妄真要討男人歡喜。夜光玉名副其實,她這背光而立,隔得如此之遠還能瞧見玉身發出幽淡之光,把喬蜜兒原本不甚高聳細膩的胸膜也比得朦朧誘惑起來,自己脖間的那個羊脂玉瞬間就比成了渣渣,還好掩在了衣裳之下,不然真要被比下去了。
這妻妾哪個得寵,就在比得到男人的打賞哪個貴重,而不在於多少。雖然男人一次給了她不少東西,可是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個夜光玉來得稀罕。沈卿卿是個會算計的主兒,自然是較得分毫不差。
氣歸氣,但也不妨礙她露出豔羨的表情道:“喬妹妹,這麼稀罕之物我還沒有見過呢,可否取下給我看看眼界。”沈卿卿不止愛美,也喜歡首飾寶物,她倒是確實對拿夜光玉好奇得緊,哪有女人抵觸稀世之寶的,心裡更是恨死了男人。
喬蜜兒拿喬著往胸口塞了塞,一臉緊張道:“霍哥哥送我的時候,可是囑咐過外人不能輕易碰的,連看都不許看。”
沈卿卿氣的頭頂冒煙之時,她又轉了口氣幸災樂禍道:“自然了,沈姐姐哪裡是外人,同是為妾的,妹妹也不好拂了姐姐的意思。”心裡道,就是要氣死你,讓你看得著,卻只能摸摸。言下之意,她們同是為妾,夫君可是對自己要勝過許多,別看你長的美,也有吃癟的時候。
夜光玉一碰上細白嫩手,就似找到最好的背景,璨璨生輝,愈發明亮,叫人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真真是絕世之寶,沈卿卿兩世都沒有見過。青瓷生蘭,迴雪流光,璀璨奪目,玉身圈圈如繁星光暈繞夜閃爍,定睛之下,清幽碧蘭之中隱約可見其後紅櫻盛開,沈卿卿看得稀奇,星子般的眼珠子更是一眨不眨,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中之玉就被人奪了去,正是氣惱,卻見男人不知道何時就站到了眼前。
“誰讓你拿的?”一聲鬱怒到極致的斥責響起來,滿臉煞氣,黑目沉沉,捏著玉佩的大掌骨節分明,像是要上來掐死她一般,女人嚇得倒退了兩步,瞬間就逼出一泉淚來,像是從未認識他。
男人沒有像從前那樣來哄,轉身對著喬蜜兒道:“你是嫌棄還是不要了?”喬蜜兒卻是欣喜如雷,沒想到男人這般看重她,接過道:“哪裡會,是沈姨娘逼我給她的,是不是?”
眾丫頭垂頭不語,沈卿卿也似遭受打擊一般,怔怔地坐在位子上,一個勁無聲地掉著淚,淡碧和水蓮都嚇了一跳,也不敢多說話,就拿著手帕給主子擦淚。
一陣沉默之後,姍姍來遲的婉翩然白著臉走過來。一看圍坐的夫君和妾室臉色各異不由狐疑,尤其是那個平時老是被男人叼嘴裡含著的俏人兒淚痕還未擦盡,夫君竟然不管不顧,臉沉如夜,更是覺得氣氛詭異。
眾人各懷鬼胎,一頓正餐食得索然無味,男人不言,女人們更不敢說話。一桌的菜幾乎沒有怎麼動,晚膳收拾之後,開始上松子、花生、蓮藕、杏仁、圓棗、青梅、桂圓、柑橘、龍眼、荔枝這些果盤零食,女人們不知是節縮著吃食還是心情不佳,淺嘗了幾口就不怎麼抬手了。
一桌人唯一歡喜的就屬喬蜜兒了,看到沈卿卿也有吃癟的一天想笑又一直忍著,真是好難受。她食指一伸,剝了一個冰窖裡存的妃子笑遞給男人,聲音柔得自己都聽不下去:“霍哥哥,你吃一口,可甜了。”
男人張嘴就咬下去,幸虧喬蜜兒縮得快,就差被他咬下手指去。不過看在別人眼裡可不是那麼回事,一席間還沒見他瞅過誰,便是有個說話聲也沒聽到答應的,男人不喜吃甜膩的,這般能讓女人就著口吞下已經是不錯了,還相當曖昧地舔了下她的食指,那寵愛就不言而喻了。喬蜜兒握著食指,上頭還殘留著男人的口水,見他不動聲色,彷彿方才撇見的一縷陰沉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太甜了,你多吃點。”男人冷不丁地道了一聲,正當妻妾詫異是對誰說時,男人已經剝了一個塞進了女人的口中,末了,手指無意沾了一些女人唇上的口脂,順手就把指頭塞入她的口中攪了攪。
見到之人都是一怔。眾丫頭紅臉的紅臉,瞠目的瞠目,反應過來的人更是低垂著頭當沒有看見。沈卿卿暗罵了一聲下流無恥,平日她最愛吃妃子笑,如今瞧見了只剩惡心。
喬蜜兒渾身一顫,男人雖然在榻上各種樣式地折騰玩弄,但是在人前這樣肆無忌憚地調戲還是頭一回,當即就得意起來。一口汁液咀嚼了半晌,老半天都捨不得吐出那個囫來。
她本就坐在男人的右手邊,得寸進尺地挽住男人的手臂,便當正妻和一直垂首不語的妾室是陪襯一般撒嬌道:“霍哥哥,我捨不得你,你能不能不走了,你不是手下有一批賣命的麼,讓他們去不就得了。”
這樣無理的要求她也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提,平時不怎麼多言的男人竟然耐心陪著她道:“聖上的旨意,誰敢違抗,你等等,我速戰速回。”
喬蜜兒愈發得意,整個人都要黏在他身上:“可是我捨不得你,聽說這一去長則要數旬,這叫我怎麼受得了。”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手拍在她的臀部,看似安撫,實則是把她按捺到了原位。這回一向貞靜賢淑的正妻倒是先站了起來,溫婉平靜:“霍大哥,祝你凱旋而歸。”說完拿起身前茶盅飲下,道完一聲“翩然先回房了”之後,果真是翩然而去,都未等男人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