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哥,周哥哥救我,救救我。”黑衣人一左一右架著女子飛快地離去,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周天成不但沒有追,反而往後瑟瑟地縮了幾步,他可是聽說沿路有打劫的土匪是殺人不眨眼的,才想起找兩家的小廝家僕,可是被他趕得太遠,太遠,待他尋到人,美人早已是銷聲匿跡。

黑衣人把沈卿卿帶到樹叢另一端,只聽其中一人稟道:“大人,人帶來了。”沈卿卿四處張望,卻未見到“大人”的影子。隨著樹叢晃動的聲音,一個身影躍到她的身後,沉沉道:“蒙上眼,抬入轎子。”

“是!”黑衣人從衣服上撕下一片布子把沈卿卿的眼睛給矇住扔上了一邊的轎子。轎子開始走動,她雖然眼前黑暗一片,但能感覺到一個大黑影隨著她上了轎子,粗狂的男子氣息逼來。沈卿卿正要去揭開眼上的布子,沉然的聲音道:“若是妄動,我不介意把你的手腳都綁起來。”

沈卿卿老實了,縮至壁角開口道:“你是土匪?”

男子嗤了一聲,聲音不悅:“我是官差!”

啊?沈卿卿糊塗了,官差哪有這般擄人的,分明是強盜行徑,她道:“我是良家婦女,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要擄我?”

“良家婦女?”男人似聽了什麼笑話一般大聲笑起來,整個轎子都晃動了一下,沈卿卿冷颼颼的,莫名覺得男子不善的目光正穿透著她的心窩。男子道:“還記得方才嗎,你支使的女子去茂家鬧事?”

什麼?難道自己的舉動都被衙門盯上了。沈卿卿思索起來,她也未有什麼犯法的地方,只不過給了她一件灑了迷情藥粉的料子,要她和老茂上演一出春宮戲罷了。

“就在方才,女子被亂棍活活打死,一屍兩命。”男子冷冷道。一剎那間,沈卿卿臉色雪白,身子不由抖動了一下,聲音低泣道:“我,不是我,不是我害的。”她不想的,真的,她只是要讓茂家受一點教訓罷了,她真沒有要傷害無辜的嬰孩。

“支使懷了六甲的女子上門鬧事,你還說不是要害死她?”男子盯著她,見綁著的黑衣帶都被淚水打濕了,聲音卻依舊惡狠狠的:“女子本在牢裡待得安全,你卻把人給贖出來,就是為了見她慘死罷。”沈卿卿突然大叫,不顧害怕地撲上來捶打男子:“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要害她。”

男子一把抓住女子亂舞的玉臂,順勢一拽,這不要錢掉著眼淚的人兒就被摟入了懷中。沈卿卿哭得傷心,想不到短短半個時辰,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就給自己害死了,哪顧得上男子的唇瓣在她的頰邊頸間留連,大掌掐握住她的纖腰細細摩挲。

“她,她真的死了?”沈卿卿不死心地問道。“那還有假,殺人償命,你即是非兇手,8年10年的牢子也是要坐的。”

臉色煞白嘴唇抖索的沈卿卿一聽如五雷轟頂,虛軟地躺倒在男子結結實實的胸前,她此生最怕,最怕的便是進牢子,那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那個牛鬼蛇神出沒的地獄。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轎子走了一會就停了下來,男子抱著她下了轎子:“你們走吧。”“是,大人。”一陣應命聲響起,兩個黑衣人隨之隱去。

夜黑風高,這是一處府宅,四處還未修建完善,只能見到光禿禿的一片,地窖口上,冷風襲過,吹動了男子黑色衣闋,而女子正緊緊攬住男子的脖子,她的一隻腳騰空地垂在半空中,即便被蒙著眼也知道下面便是深淵。

“下去。”男子冷冷道,一隻大掌卻箍著女子的細腰未曾放手。

“不要,不要,我錯了,我不該叫她去茂家的,我認錯還不行嗎,我不要去坐牢子,我死都不去。”沈卿卿不顧男子的冷厲,依舊死死圍著他的脖子,身子緊緊貼著銅牆鐵壁似的胸膛,楚楚求道。

軟玉溫香在懷中,看著的小口張合著祈求著自己,男子緩了神色道:“沒有這般容易,害了人還能逍遙自在,與男人私會茍且,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子早該進牢子了。”

“不,不,我沒有與男人私會茍且,他是我中意的男人,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你放開我,我回去立刻與他成親,我不騙你的。”沈卿卿話未說完,男子已經松開了手,聽到噗通一聲,女子落下了地窖。

並沒有預想的劇痛,相反的,沈卿卿是掉在一個巨大的床鋪上,鋪上的紅錦棉被還是新制的,軟得很,底下還鋪了厚厚三層的稻草垛,簡直比棉花糖還軟。可是,被嚇破膽的沈卿卿卻毫未察覺,她倒是知道去扯臉上的布子。

布子一揭,眼前四壁黑乎乎一片,那洞口很深很小,夜又深了,她看見上方有個黑漆漆的影子還未離去。忙是叫道:“官爺,你別走,我們商量一下,你若是能放了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的。”

“要什麼都給?”男子端視著地窖裡頭的女子從床鋪上昂揚著腦袋往上瞧。

“是的,是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有什麼?”男子冷嘲熱諷道,似乎對她什麼都不感興趣,更似盯著囊中之物的黑豹,他即便一動不動,常年的徵戰也散發了一股子煞氣,連敵人都聞風喪膽,何況膽子本來就小的女子。

“我,我是商戶之女,京城沈府你可知道,你要多少贖金我爹孃都是願意給的。”沈卿卿看到男子坐到了洞口,好像在認真的聽她說話,聲音不由也急切了:“城中的藥蜜坊你曉得麼,便是我沈府的,你要多少銀子,一千金,不不,五千金,我可以馬上回府裡拿給你。”

“我不缺銀子。”男子並無所動,也未離去,兩人一下一上,雖然在對話,可是忒地奇怪,一個被囚禁於下方急於逃開,那個高高在上的卻是虎視眈眈。

不缺銀子?那總有害怕的吧。世人無非追求財與勢,不缺財那鐵定是怕勢的。沈卿卿昂著頭道:“那你曉得方才與我一道的公子是何來歷,他可是周家公子,周府老爺與宮中的司馬大人都是有交情的,等我入了周家,我可以求我夫婿替你說情,你自不用再當區區一個官衙小吏。”

“我看你是待地不夠久,等過三再來尋你。”男子聽言冷哼地就要起身,“等等,”沈卿卿急得直抖,她才不要在這個地方待上三日,她一刻都受不了,她會死的,說不定明日她就死在了這個牢子裡頭。不,一定要留住他:“等等,還有一個人,你一定不敢得罪他,他也中意於我,他若是知道我死在這裡,他一定不會饒過你的。你等著給我償命吧。”

“哦?”男人停住步伐,還探頭往洞口瞟了一眼,雖然只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輕笑了兩聲,道:“是何人會瞎了眼中意你這個狠心無情的女子?”

沈卿卿哪裡顧得上體會他話中的怪異,見著對方又有所動容,提了分聲音道:“便是名動京城的探花郎杭有羽,他已從南關回京,我與他,與他有過私情,他知道我被囚禁在這裡,一定饒不了你。”無計可施中,她也只能搬出心中最後一個救星,雖然與他再也不可能,但是搬出來嚇一嚇人還是可以的。

“好!好!好!”男子忖掌道了三個好字,喃喃重複她的話:“有過私情,真是好的很。”沈卿卿正待竊喜,伸出雙臂等著男子拉她上去,哪裡曉得,男子把洞口封堵住,轉身走了出去。

他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地窖邊,臉色陰黑得嚇人,隱在暗處的侍衛無意間瞟到都嚇得趕忙別開眼,這夜煞大人平日不說話都要嚇死人,何況是這般繃著臉煞氣十足的樣子,難怪連西域蠻子都要嚇破膽了,可憐了那個惹惱大人的女子了,不死也要嚇掉半條命。

女子悶悶喊了幾聲“喂喂”便老實了,男子壓抑住怒氣,隱約聽到有哭泣和咳嗽的聲音傳來,不由移了腳步湊近地窖,再隨後,女子沒了聲氣,再也沒有一絲動靜傳來。

霍亞夫移開洞口的蓋子,往下一瞅,女子安然無恙地坐在角落邊,盯了一會兒,見人一動不動的,夜裡的月色還是十分明亮,流瀉的月光照進去女子沒有絲毫動靜,不由喚了聲“卿卿。”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聲音中的顫抖。

縱身躍入地窖,大掌摸到她臉頰滿是冰涼的汗水,女子的身子觸到熱氣還不由微微抖著,他的整個心髒都緊縮了一下,抱著女子出了地窖。

沈卿卿做了一個很可怖的夢,夢裡漆黑一片,她央求著也無人來救她,下身的痛楚讓她幾欲死去,一個小生命隨著鮮血從她生命裡流走,她挽回不了,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在流逝。血,漫天的血色,從臉上,身上,腿上,一片片流淌出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