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擺了擺手,一副苦口婆心的勸誡模樣:“孩子還小,不要這麼兇悍嘛。”

鄭堰頓了頓手,抓住了走了上來兒子,說道:“這是公子,還不向公子行禮?”

小孩眼中憋著一泡淚,又乖乖地朝著趙元行了禮。

趙元摸了摸孩子的頭:“這孩子真可愛,鄭郡守真肯讓這孩子跟著本公子?”

身後的張良握著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實在不是他想要拆自家少主的臺,這實在是忍不住。

趙元挑眉,朝著身後看去:“這幾日風餐露宿,看來是張先生身體不適了。既如此,若是鄭郡守不介意的話,本公子想租一間廂房,在這裡歇幾日。”

這下子張良可忍不住了,連聲拒絕,餘光之處瞥見鄭堰臉色發青,好像是中了劇毒一般。

“良無事,多謝少主掛懷,吾等還是不要麻煩鄭郡守了。”

被點名的鄭堰收斂了神色,事到如今,他唯有將自己的兒子給送上去保全全家的性命與前途了。

“跟著公子,乃是犬子的福分。”鄭堰說道,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去吧,日後要聽公子的話。”

若是惹惱了人家,咱們全家都完了——這句話,鄭堰沒有說出口,只是動了動嘴皮子。

趙元頷首,抓著小孩的肩膀,問道:“你叫什麼啊?”

孩子看了眼父親,諾諾:“吾名鵬,鄭鵬。”

“莊子曾言,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看來,鄭郡守對你的期望很大啊。”

“公子言重了,不過是作為父親對於兒子的期盼罷了。”鄭堰可謂是戰戰兢兢,聽著趙元念得這幾句《逍遙遊》裡面的句子,深怕被找出什麼有野心的意思,連忙解釋。

可這不解釋不要緊,已解釋更是受到了趙元意味深長的目光。

“鄭郡守不必如此,本公子懂得。”趙元說道,“好了,時辰也不久了,本公子得離開了。這孩子會好好照顧,每月給鄭郡守寫信,等到他日,這孩子便是接替鄭郡守的人了。”

鄭堰的心剛剛落下,又是忽然吊起。

孩子活著,這好解釋。

可是接替自己的位置,他日,這孩子是否會和自己離心,那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多謝公子,堰不甚歡喜。”最後,鄭堰用這句話送走了趙元。

“莫哭,若非送走孩子,咱們這三族之內,就都是個亡字!”

說完,鄭堰甩袖便走。

走了三步,卻是忽然感到胸腔劇烈的疼痛,而後眼前一黑,全身麻木,暈了過去!

路上,張良摸了摸這個孩子的腦袋。

鄭鵬雖然只有六歲,再加上老來得子,所以家中也是寵愛。可他卻仍舊是早熟,知道這二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