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不等我說話，得曦繼續說：“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驕傲如我，居然稀裡糊塗地成為了第三者，呵呵，真是諷刺，可是無論如何，我只想順心而為，我現在確實不想離開趙子欽。如果未來有一天我不愛他了，可能他就算是單身鑽石王老五我也不稀罕。我這個人，道德感沒那麼重，又比較自私任性，甭管是單身、戀愛、結婚、離婚、再婚、出軌、出家，只要我真正開心愉悅並自食其果，我就都覺得值，而反過來說，如果我不幸福，即使我被別人誇成聖人或者授予貞節牌坊，對我來說也毫無意義。小如，你可千萬別跟我分析這其中的對和錯，我不要對，我只要選擇和承擔就ok。”

得曦的話沒說完，就根本打斷不了，她丟擲了一個問題：“小如，你說如果把一個人的條件全部都打聽清楚了，比如身高體重、有錢沒錢、興趣愛好、是否單身，然後才去決定是否愛上這個人，那還是真愛嗎？”

我無法回答，愛情必須發生在兩個恰好都單身的人身上嗎？已經有伴侶的人難道不可以重新洗牌嗎？心動是可以選擇的嗎？感情是能夠控制的嗎？可是，一句“因為愛情”，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得曦不再說話，終於輪到我發言了。我捻滅了所剩無幾的菸蒂，開始說：“別的暫且不提，這麼說吧，愛情具有排他性，很難分享，對吧？對於趙子欽有老婆這件事，你不可能完全不介意，也不可能真正從心底裡接受，那麼你就肯定會有氣憤、委屈、難過的情緒，而這就與你所要的‘開心愉悅’完全背道而馳了，你這個‘順心而為’的目的和意義又在哪裡呢？而且再從另外一方面說，你一直在說要追求真愛，你因為愛趙子欽，所以不想跟他分開，那他呢？他是不是也真的愛你？如果他真的愛你，為什麼要讓你陷入這種混亂不堪的關係？為什麼要讓你承受這些痛苦的情緒？”我投擲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狂轟亂炸了得曦。

得曦搖搖頭說：“我明白你說的，可是你卻沒有真正站在我的角度想問題。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在跟趙子欽分手永遠不見，或者暫時忍受等待結果，這兩者之間哪個讓我更容易接受？捫心自問一下，居然是後者。最重要的是，現在還沒到揭曉答案的時候，有些事情確實不是瞬間就會有結果的，他需要時間去解決，我也需要時間去理清，我願意給這段感情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一棍子全部打死。如果到了約定的時間，他還是做不到，老孃絕對不再奉陪，一定果斷走人。說白了，我現在不過是在給自己一個緩衝的過程，我也不是沒有感情、不會心痛的機器，好嗎？就算拿得起、放得下，也不是立刻拿得起、放得下吧？”

“其實我能理解你所說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會受到傷害，我不是說你的嘗試一定會失敗，只是在這樣的關係裡確實前景不太樂觀，或者即使結果是你想要的，過程可能卻會很難熬。”我心疼地看著她。

得曦笑了：“人從一出生就註定會死，還不是都在努力地活著？沒聽過周圍有誰說，因為最後的結果是死，所以現在變得難熬。對於我來說，愛錯也好過於在想愛的時候不敢愛，有時候可能結果也沒那麼重要，大不了就失戀一次唄，我以前讓別人失過那麼多次戀，十年河東轉河西，也該還給我了，這世上一切事物都是能量守恆的。再說，不管怎樣，都有你陪著我呢。”

我明白，李得曦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不是為了跟我傾訴，也並不需要我的意見，她不過是讓我知曉罷了。我看著這個我認識了十五年的姑娘，第一次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種極為複雜的波光，堅定而又無畏，酸澀但卻快樂。

“當然，我永遠都會陪著你。”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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