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離了開封府,即便他留下話,府衙內的人還是不禁鬆懈了一點,連雲雁回也不日日坐班了,點了卯有事做事,沒事上家待著。

這也是因為他家現搬回來了,離得近,幾步路就到,便是有事臨時通知也來得及。

不過雲雁回只是掛職在天慶觀,他最近沒什麼新策劃,包拯又不在,所以也無人吩咐他幹活,事情都是食堂問一些問題罷了。

又因搬了家,鄭凌和趙允初不時便來找他耍,這日趙允初便是如此,到開封府來找雲雁回了。

趙允初站在外面叫人看看雲雁回在不在,卻沒進去,只因他來過幾次之後,就被公孫策警告了。

他是宗室,按理不該與外臣結交,雖說是來找雲雁回,然而外人看到卻是進了開封府,這樣容易被御史參奏。

於是,現在趙允初來找人,都在外面把人叫出來。

雲雁回這會兒正坐在陰涼地方看那些犯人給葡萄澆水,這是他特地選的優良葡萄品種,移植了不少過來,既可以供大家在葡萄架下乘涼休閒,結果了又能吃。

雲雁回一邊拿著本雜書看,一邊不時抬頭看那些犯人,然後譏諷幾句,堅決不讓他們好過。

這時聽說外面趙允初找,雲雁回看看天色也快晌午了,便放了書,跟同僚知會一聲,出去了。

趙允初看到雲雁回便迎上來,笑呵呵地說:“雁哥兒,我聽說最近州南開了家腳店,酒菜甚好,找你一同去吃。”

“那你等我和我娘說一聲。”雲雁回對別的還好,唯獨對吃的特別感興趣,很奇怪,以前在現代都沒這麼嚴重,他覺得可能是剛穿來那幾年給饞壞的。

雲雁回跑去和鄭蘋打了聲招呼,中午不在家吃飯了,便和趙允初去他說的那家腳店。

雲雁回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以為,腳店和正店的分別就是,正店規模更大,屬於有星級的,腳店則是路邊蒼蠅館子。東京內七十二家正店,可能就是七十二家豪華大酒店。

後來他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腳店規模不一定小於正店,二者的區別其實在於只有正店有釀酒權,屬於特許的酒戶,能夠向國家購買酒麴釀酒賣,而腳店只能從正店進酒來賣。

古代酒水生產銷售都由國家壟斷,是為“榷酒”。榷,就是獨木橋的意思,賣酒就像過獨木橋,只有這一條路。

北宋時由於地域不同,各地榷酒制度不盡相同,還有榷曲的,就是榷酒麴,東京就屬於榷曲區。

而這種壟斷方式,全稱禁榷法,即禁止私人經營,只能由官府進行。

除了榷酒,還榷鹽,榷茶等。

由於時人對酒的熱愛,榷酒帶給國家的收入,僅次於夏秋兩次土地稅,榷鹽收入都要排在其後。至於榷茶收入就更不必說,少了好幾倍。

趙允初帶雲雁回來的這家新開的腳店,就屬於資本比較雄厚,規模比較大的,有三層樓,門口的酒旗上寫著“金波”,這是酒的別稱。

但凡賣酒的店都喜歡在酒旗上用類似字樣甚或古人詩句打廣告,示意此處有酒。

茶酒博士招呼兩人入座,趙允初點了幾樣菜,又說:“他這裡下酒菜出名,我們都點了下酒菜,再要些酒吧?”

雲雁回基本上不喝酒,趙允初知道。同樣的,雲雁回也知道趙允初逢年過節才在宴席上喝酒。

不過既然人家這是下酒菜,不要酒也說不過去,便點了幾壺黃酒與羊羔酒,叫人溫了上來。

黃酒是很普遍很老的酒類了,婦孺皆知,這羊羔酒就有點不一樣,屬於大宋特色,顧名思義,是羊肉釀造的。

據說是用肥羊肉切塊煮爛,留湯與米飯、酒麴攪拌,加上木香一起釀十天,如此釀好後,味道甘滑。

這種釀法,雲雁回一聽就醉了,根本沒胃口嘗,所以他沒喝過羊羔酒。

待酒溫好上桌,趙允初便給雲雁回也斟了些黃酒,然後邊吃菜邊喝酒。這家腳店做的黃雀鮓、軟羊等等都極為正宗,再來一些肉餅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