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香獨秀已然聽得有些動心,小乞兒從破衣裡又摸出一把枯死的爛花,“來,公子你買一支吧,我是看你人好,才帶你去弄個近些的位置,到時候阿多霓唱起歌來,你就能親眼看著這花兒活過來,可神奇了!不過,就怕你到時候光盯著阿多霓看,什麼都忘了。”

香獨秀其實也挺好拐的,被那伶牙俐齒的小女孩兒這麼一頓忽悠,便給了錢高高興興地買了一大把破花,讓她帶路去薄情館。

一路上那小女孩兒又跟他講了好多“不是什麼人都知道”的秘辛,比如阿多霓一曲千金,但是除了唱歌之外,從不作人言。

香獨秀問,難道沒有人跟她說過話?

小女孩兒說,薄情館主對阿多霓保護甚嚴,外人怎可輕易見到。雖然是有著一曲千金的牌價,然而這錢只是去幫客人問問而已,唱不唱還得看她心情,若是她不願,那麼就是誰也勉強不得,連面都見不上,而且,錢還不退!所以公子你千萬別去點她,薄情館就靠這個騙了不知多少錢。她從來就沒願意過,錢都是打水漂的。

香獨秀奇道,“哎?煙花地也是魚龍混雜,這些人竟然就都肯老老實實地吃這個虧?”

小女孩兒咋舌,“要在薄情館裡動武,那真是不想活了呀。館主會用天雷打死他們的。”

香獨秀哦了一聲,“這麼兇。”

小女孩兒說,“那當然,聽說薄情館主的脾氣可壞了。而且,別看是一間青樓,其實裡面一點也不簡單,暗地裡豢養著死士數千,也不知真假。”

“原來如此。”香獨秀點點頭,心想也不知這個脾氣很壞的館主對阿多霓究竟好不好,仙禽一般纖細的美人,若是被逼迫而賣藝也還是很可憐的,“既然她不願唱,那我們現在去聽的又是怎樣?她也不願嗎?還是說人一多,有錢能使鬼推磨?”

小女孩嘿嘿笑著,“沒沒,正是因為她願意,大家才有的聽。一文錢都不要,只要站在街上就能看到,聽得可清楚了,所以,公子你真是來對時候了。

“一曲千兩也不肯唱,卻願意不用錢地獻藝。”香獨秀笑,“那還真是好奇怪的性子。”

小乞兒說,“都說了她不是人,是鳥兒嘛,什麼都不圖,站在高處,心情好了,本也就愛唱個歌什麼的。但是,有人刻意讓她唱,那就不是一回事了。再說了,真有人會願意花上千金只為聽她一曲嗎?還不就是想能有獨處的機會,湊近些能幹點那什麼……你懂的。”

香獨秀微笑,“那她自然更是不肯了。”

接近了薄情館,香獨秀真是被嚇了一跳,人已經擠得水洩不通,要不是有小乞丐領路,從一條小巷子穿過去,七拐八拐,到頭了竟然是薄情館的後牆。

“公子看你也是個江湖人士,你就從這裡翻進去,應該從能找到前門的高臺吧。若是被人看見,過路買杯酒水也就是了,千萬別與人爭執,在薄情館裡動武的話,會糟雷劈的。”

她說完,一溜煙地就跑了。

香獨秀輕功卓絕,身形幾乎不動,絢麗的絲衣無風自動,他人就如一隻紙鳶般,幾乎是慢慢悠悠掠過牆去。

他壓根也沒覺得翻個牆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自然也沒有什麼擅入者的自覺。

等到飄飄然地落到地上,本以為是亭臺樓閣而已,沒想到抬眼只見水霧氤氳,輕煙飛雪。

粉雪花枝若隱若現,呼吸之間,溫濕的清香沁入心脾。

這是到了哪裡呢?誤入仙境了嗎?

香獨秀循著那香氣走過去,只聽一聲水響,驚鴻一瞥之間,依稀是見了一道身影披衣而去。雖是看不真切,卻不知為何頭腦中雜念俱消,香獨秀幾乎沒經考慮便向著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然而,只聽劈啪一聲,一道閃電在他腳前打出一個小坑,冒出一縷青煙。

香獨秀略一頓步,那個身影已然消失了。

他並未動武,所以這雷電只是一個警告。

香獨秀嘆了口氣想,薄情館主的脾氣果然是很壞,真的會用天雷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