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教督走進書房, 打斷了我與澹臺漾的交談, 她雙手交握步伐婉款, 臉上亦是知書達理的溫柔笑顏:“參見四公主, 十皇子,季侯爺。”

“南宮教督, 快免禮。今天好生熱鬧!”

澹臺漾就是那種典型的人越多越歡脫的小主,雖然喜歡擺架子, 但見著自己中意的人就不會過多顧忌公主的身份。這不, 見著了南宮教督, 還主動倒滿了熱茶招待人家。驍兒放下毛筆,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跟著也湊到了我們一眾人裡面:“教督姐姐!”

小樣兒, 沒看出來呀,個頭不高毛都沒長齊,原來也是個喜歡女色的小混蛋, 看見南宮小姐姐,兩隻眼睛都發光了!我將驍兒抱到大腿上, 耐心的叮囑著:

“驍兒不及其他皇子從小就接受宮裡的正統教育。這孩子性子有些渙散玩心較重。但他的腦子特別靈活, 是個可塑之材。還請南宮教督務必要傾盡全力好好教育。”

“侯爺盡管放心, 皇子學習之事,我一定會用心輔導。”

“那就勞煩南宮教督了。”

說完,我便寵溺的揉了揉思驍的腦袋:“哥哥和公主姐姐就先行離開,你要乖乖的聽教督姐姐的話好生學習,不可以胡鬧。”

“遵命!”

思驍學著我以前教他敬禮的姿勢, 興奮的叫了一聲。見他這般聽話,我便放心的帶著澹臺漾離開了書房。

治河一事漸入佳境,需要出面的時間扳著手拇指都能算清楚,除了治河,創工閣近期也沒有什麼大的修繕之事需要處理,我跟個甩手掌櫃沒多大的區別。

突然靈光一閃,我覺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大牢會會應天送。因為,冥冥之中我想深入的瞭解這個狂放不羈的家夥。面對尊皇的憤怒和質問,他並沒有為自己叛亂的罪名做過大的開脫,仗著應家如今在軍中的勢力,斷定了尊皇不敢輕易判處自己死罪,所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大鬧朝堂。

難道沒有人覺得此事很蹊蹺嗎?縱觀歷史,叛亂分子的下場從來不會有好結果,重則株連九族,最差也是非死即殘,就算應家勢力強大手握兵權,也不至於能讓應天送膽子肥到如此目中無人,而判罰結果卻無疾而終,只是關進了大牢便沒了下文。

回過頭仔細思慮,議事大殿裡只有澹臺沁的發言是站在公正之上,而仲伯公的勢力幾乎是一邊倒的為應天送求情,人物關系錯綜複雜,如今朝堂迷霧重重,疑團環環相扣。

水有多深,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以我現在的能力只能發難的思索,遲遲不得而解。再加上今日立於殿堂,身著仙鶴官服的澹臺沁,她的冷漠無情讓我有些心涼,她可以做到心無旁騖只為國事而不留情面,鐵面無私的形象看起來很酷炫,可也使得我對她的信任大打了折扣。

這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因為日後某時我們一眾棋子發揮各自優勢真的將澹臺沁推至高點,她順理成章繼承了千秋大業,所謂功臣無非是懸著命的可憐人罷了。君王無情命不敢擔,大概也就是伴君如伴虎的苦衷吧。

所以我不能把自己眼下的所有猜疑告訴澹臺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分歧,這是一場隱秘的探案,我要把抱團的惡勢力一併翻出來,一日不解,大軒朝堂便是烏煙瘴氣。如今能信得過的人不多,或許,還有一個人能幫到我———許陽炎。

“四公主,思捷有一事相求。”

矗立在庭院,我頓下腳步畢恭畢敬的看著澹臺漾,她見我隱去笑意一臉的嚴肅,有些被小小的嚇著:“你...你有事就說,別這麼正經好麼?本宮...本宮有些不太習慣...”

“我嚇著你了?”

“嗯!”

澹臺漾嬌氣的悶哼一聲,我只好展開一抹笑容欠了欠身子:“好了,好了,不是故意突然嚴肅的。只是,我想去大牢一趟,看看。”

“去大牢?你想去見天送哥哥?”

“是的。我的身份不足以直截了當的去見罪臣,但如果殿下結伴,理由自然是另當別論。”

我以為澹臺漾會拒絕我的請求,但她幾乎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了我:“好。本宮答應你,但是,若要本宮幫忙,定然要有條件交換。”

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兒,遇到我一事相求,這小妮子肯定要獅子大開口折磨我,我只好有些遲疑,弱弱的詢問:“額……殿下要思捷做什麼呢?只要不殺人放火,我都答應。”

澹臺漾眉梢輕挑,一臉的狡黠,連語氣也變得不似以往那般跳脫歡快,而是陰鬱了許多:“季思捷,本宮要你這個人,你敢應嗎?”

“額……殿下,這個玩笑可不太好笑。”

心瞬即被驚到,澹臺漾的戲演的真好,原來所有的天真與歡樂都可以是裝出來的,而此刻,她的眼神裡可沒有十七八歲小姑娘那般純真。我的笑容漸漸隱去…

澹臺漾款步靠近我,四目相交之後便是久久的凝視,直到她噗呲一聲笑了起來;“噗…哈哈哈哈…裝不下去了…瞧把你嚇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