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上的一切事務都準備好了。張燈結彩的掛了滿滿一座府邸,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

宴請名單也寫了滿滿好幾頁的紅紙,都是大黎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再過一日,他們便要提著厚禮,上門祝福這一對新人。

到時候高朋滿座,推杯換盞,歡天喜地。新郎牽著新娘,將要在這貼著大紅喜字的前堂拜堂成親。

一切都不過是一日後的事。只要再有一日,這一切便都能實現了。

可此時紅色的喜堂之上,只孤零零站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刺目白衣的準新郎。

李修向來習慣穿黑衣的。這白衣穿的他好不舒服,像一隻拼命捂著他口鼻,扼緊他喉嚨的大手。叫人不能呼吸,不能動彈,渾身疼痛,又好像已經失去了任何知覺。

從得知訊息到現在,他已經這麼一動不動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身後的管家走上前來,難過地說起話來像喉頭灌滿了風沙。

“將軍,東西都該撤了。”

李修一動不動。他不知道有人來了,也不知道有人說話了。

管家搖搖頭,下去了。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來了。

皇上有令,以公主之儀風光厚葬悠蘭郡主。皇上再下令,找到那日欺辱郡主之人,通通淩遲處死。

木棺就擺在瑾親王府祠堂,全府上下皆穿喪服,日夜守在棺旁哭泣。

夫人手中捏一串佛珠,已經跪了整整一夜,哭幹了淚,鬢角烏發全白。侍女不忍心看下去,上前啞著嗓子勸道:“夫人,您進屋去休息一會兒吧,再這麼下去,當心身子啊。”

夫人緩緩搖頭:“不。蘭兒怕黑,怕孤身一人。我就在這裡陪著她。”

一句話說的侍女又是一陣眼淚洶湧。

門外有人報道:“皇上、皇後娘娘駕到!”

院中所有人忙垂首相迎,老夫人也欲起身,卻是跪久了,根本站不起來。

趙澈忙上前扶了一把,啞聲道:“夫人,不必了。”

老夫人抬頭看他一眼,但見皇帝和自己一般,兩隻眼睛皆是通紅。一時又是滿心的痛苦難當,抱著趙澈哭得聲嘶力竭。

李清秋上前與趙澈一同扶著老人,本欲安慰幾句,可看到那口笨重的木棺,登時便像被人扼了一把喉嚨,說不出話,生生逼出了滿眶的眼淚。

滿堂上下見狀,又是一片嗚咽。

如此這般陪了半日,李清秋終於鼓足了勇氣,由憐兒扶著上前去,看了一眼躺在棺中的人。

悠蘭閡著雙眼,面容蒼白卻沉靜,嘴角甚至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看上去不過是睡著了一般,彷彿再過半日,就要醒過來,照常去宮中尋她,尋趙騏風和李修玩耍了。

可不會了,一切都不會了。

李清秋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悠蘭身上。她本以為從今往後她和李修就要徹底過上人人豔羨的幸福生活了。

憐兒擦擦眼角的淚,啞聲道:“明明馬上便要成親了,老天爺何苦要如此捉弄人呢難道這一對苦命鴛鴦,就註定不能在一起嗎”越說下去,越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