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趙澈背起羽箭,道:“是朕叫她來的。李清秋裝盲有罪,救駕有功,功過相抵,罰掖庭宮重工一月,其餘不議。”便下了高臺,縱身上馬,奔至鼓前,竟是親自拿起鼓槌,重重擊鼓三下。

皇帝都親自擊鼓了,誰敢繼續待著?場中馬上便是一番大動靜,戰馬嘶鳴,都紛紛跟在趙澈馬後,上了獵場。

可他這算是什麼解釋?

蔣亦蕾眼看著趙澈策馬絕塵而去,裙裾已是在手中捏成一團。

狩獵畢後,高臺之前一番論功行賞,自然是無人敢真的比過皇帝,便都一一領了賞,擺駕回宮。一行浩蕩隊伍離開圍場,往皇宮而去。

李清秋來時穿著太監衣裳隨在隊尾,如今已是換了女裝,跟著一眾女婢,走在皇帝和皇後的轎子後面。白穆川坐於馬上,回頭便能望見她。只是看一眼便心痛一分,倒不如不看。

趙澈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無人知他是何情緒。倒是李清秋,想起來昨天萬分危急之時抱她閃開的竟是自己的親弟弟李修,不由萬分懊悔,竟然看都沒看他一眼。聽說還受了傷,自己竟渾然不知。

李修自小便受不得委屈,都要當著她的面訴出來討回去,這一回實在是可憐他了。只能日後找機會見面,再好好安慰一番了。

……

天色晚時,暢音閣中已經是打點好了一切,昨夜撤掉的歌舞,今夜便要在宮中演出,但凡參與了圍獵的王公大臣,都應邀到場,坐滿了整個暢音閣。

李清秋回宮之後便往寢房去,一路上聽著從暢音閣傳出的這番可是請了京中最負盛名的歌姬舞姬,定會是一場視聽盛宴了。

走到半路,正暗自可惜著,忽聽得身後一個尖細的嗓子大喊:“李清秋,還不站住!”

站定了回頭一看,正是元義上氣不接下氣追上了自己。

“本公公叫你多時,竟然跟個死人似的!裝瞎裝夠了,現在又來裝聾了?”

李清秋權當沒聽到他的惡言相向,倒是奇怪:“公公找我有什麼事?”

元義斜睨她一眼,道:“皇上說了,今兒個看歌舞的時間,你得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端茶倒水,一樣不能落了!”

“什麼?”李清秋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昨夜自己終於表明了一番心意,那皇帝很是動情地抱了自己一會兒,可也就一會兒。之後便頭也不回離開,直到現在都沒有再正眼瞧過自己。本以為是自作多情了,李清秋已經是認命,幹脆準備順其自然了。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元義推她一把。李清秋回過神來,呆呆應了一聲,往暢音閣走過去。

“切,死丫頭。”元義在身後還不忘再補一句,完了卻又四下瞄兩眼,貓著身子便去了監欄院的方向。他對那歌舞又沒有興趣,趁著這個空當,倒是可以去找幾個小公公賭兩把耍耍了。

李清秋走進暢音閣時,歌舞正演到盛處,整個大殿之中流光溢彩,琴音泠泠,臺上美人身姿更是妙不可言,直舞的人移不開眼睛。小小驚嘆一番,便四下一看,在正中央的高臺之上望見了趙澈,以及他身邊的蔣皇後。

那二人龍鳳袍加身,一個威嚴俊逸,一個端莊豔麗,遠遠看過去,竟是極為相配。